电视剧《青年医生》剧照
医疗纪实真人秀《急诊室故事》中的手术场景。医务工作者希望自己真实的状态被展现出来。
张祯希 王磊
早在1964年,麦克卢汉就在《理解媒介》中指出:“电视形象的触觉性质最生动的例证之一,发生在医疗经验中。用闭路电视教手术,学生从一开始就报告说,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效果:仿佛他们不是在看手术,而是自己在主刀做手术。因此,电视形象在扶植感知经验一切侧面作深度介入的热情时,产生了对人体健康福利的执着追求。表现医生和病室的电视节目突然冒出来与西部片竞争,是理所当然的。”——这解释了医疗“真人秀”瞬间崛起的原因,巨大的参与感激发起强大的同理心,有看点,同时对于医患矛盾的缓解有益。
尽管贴着“真人秀”的标签,但把急诊室当作摄影棚,78个固定摄像头24小时全纪录医患双方时,这个“秀场”既没有可供参考的“模式宝典”,也无法设置层层pk的晋级悬念。你甚至完全不能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生与死在医院这道分水岭之前,给出的剧本能胜过最能说故事的人。
固定镜头监控着急诊室的一切,然而为了尊重患者的隐私,只有在获得患者与家属的同意后,拍摄的镜头才能被剪辑出来。最终正片与废片比竟达1∶840,也就是说,拍摄840分钟素材剪出1分钟正片。没能出现在荧屏里的人和事,也隐去了医患关系中诸多的纠结。一位编导说:“有时没有对错,有时对错很微妙,这里面只是缺了点信任。”荧屏的力量和无力感在这里交汇。
在急诊室这个最接近死亡的地方,情感的浓度最大。在真实的记录中,节目中出现了不少日常难以触及的真实。
经过长时间的手术,醒来后患者没有哭泣,只是对丈夫说:“以后要苦了你了”,这时真实是暖心的;出租车司机的妻子遭遇车祸,不得不截去双腿,对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打击,这时真实是痛苦的;摔下楼,折断一截指头,到底是选择价格高昂的保留手术,还是选择便宜的截断手术,患者把弄着自己的断指表情迷茫,像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也像是在与曾经身体的一部分告别,这时真实是诡异的。
一位医生在看过节目后表示,面对患者需要理性,但是医者并不麻木。急诊室里每位患者的身后都有一个故事,他们的故事像多声部一般糅杂成为一篇生动复杂的乐章,这篇乐章也许就叫生活。
当急诊室没了神秘感,再拍第二季,觉得还会有人看吗?面对这个有些尖锐的问题,制片人说:“第一季中也许着重展现的是案例与病痛,但到了之后的节目,社会问题、人物背后的故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些充满人文关怀的话题会被更多地探讨。”
在医患冲突不时占据媒体一角的当下,在充斥娱乐的荧屏中开拓一片照进矛盾最前线的灯光是一种责任与担当。而这份担当要走得更远、更稳的话,节目则需看到疼痛,却不止于疼痛。
“急诊科女超人于莺”曾在微博中谈到,她特别喜欢美剧《豪斯医生》。“剧中关于病情的桥段基本不靠谱,但是每当解决一例疑难病例时,电视剧会安排一些桥段:雪花打在豪斯医生的脸上,他露出笑容;或者是钢琴配乐中,患者和家属拥抱,豪斯走出病房。”刻薄、酗酒,毛病一堆的豪斯医生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有特别善良和细腻的内心”——这正是医生必须具备的职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