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提琴低沉的乐声中,舞者用肢体表现古典乐的意境。(森海塞尔上海音乐厅供图)
“‘跨界,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森海塞尔上海音乐厅音乐总监安栋语出惊人。而时下,上海音乐厅正决定推出“乐8”(乐无穷) 系列音乐会,主打的正是音乐与其他艺术形式的跨界合作。难道其中另有奥妙?
放眼全球,音乐与舞蹈、音乐与多媒体、音乐与绘画、音乐与科技……越来越多的音乐会现场跳出了一架钢琴、一支乐团的传统表现形式,用各种可能,探索艺术走近现代观众的途径。
面对记者“跨界的界限在哪里”的提问,安栋说首先要扳正的是大家对“跨界”的误读:“单纯的形式跨界只能说是拼凑,谈不上跨界。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碰撞在一起肯定没有那么平顺,就好比你突然在管弦乐队里放进去一个唢呐,就很突兀。”安栋认为,跨界的关键在于内容本体,我们所熟悉的艺术体之间的屏障正在慢慢被打破,不同艺术领域的东西重新做结合,这才是跨界的意义。
未来的艺术呈现会越发多样,观众也会习惯于“多感齐下”,比如可以“看”的声音、可以“听”的舞蹈、可以“感知”的古典乐……最终,这些新颖的形式都将引导观众回归到音乐本身,这也是跨界的兴奋点所在。
京剧老生“疯了”?
在京剧行当里浸润了20多年,一直扮演“角儿”的王珮瑜看到了自己舞台生涯的局限性,这个“80后”老生骨子里藏不住的想挣脱窠臼的创造力,从那瘦削的身体里冲出来。
办“折桂令———乱弹·三月王珮瑜京昆演音会”,“瑜老板”放话:“我要在创作中弱化‘角儿,的概念!”没有“角儿”,京剧还是京剧吗? 这席话就好似掐住了京剧的命门,闻者纷纷说王珮瑜“疯了”。
王珮瑜当然没疯,但她也不怕别人说她疯,因为有一帮好友陪着她“一起疯”。第一次身兼制作、策划的她拉来了同窗好友林源 (作曲、配器) 和周毅(大三弦)。“我们身上都背着对京剧的深厚情感、行业的枷锁、舞台上的桎梏,创作的过程尤其艰辛。”王珮瑜说,要改变几十年养成的习惯难于登天,但是他们想试一试,给观众看点新东西,听点新感觉。
这场被王珮瑜称为自己“从台前走向幕后的里程碑式的转型之作”———“乱弹·三月”,以中国传统器乐吹打乐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为主,让舞台上原本的主角“生旦净丑”作为乐器的陪衬。所有的独奏、合奏、演唱,既独立成篇,又形成对话。观众可以看到这样一幅罕见的场景:一边是原本在乐池里的演奏者,一边是舞台上的歌唱者———唱念作舞、吹拉弹奏,同处舞台,平等对话。
从昆腔的形成到水磨腔的延衍,再到花雅之争后京剧的逐渐完善,乃至于之后京剧的日臻成熟。王珮瑜回忆说历时一年的创作过程充满了碰撞和拉扯。最终的作品脱胎于京昆音乐,却又有别于传统的视听感觉,“是从传统里打碎再慢慢剥离出来的结晶”。
声音美学可“见”
有界内人士称当下全球古典乐最时髦的概念是“重作曲”。电子艺术家楼南立 (B6) 介绍,“重作曲”这一概念最初是由一家德国古典乐公司提出的,意思是一种古典音乐与电子音乐相结合的全新古典音乐,属于“新古典”。“说白了,就是用新时代的音乐手段解构古典乐”,楼南立说,“古典乐不应该死掉,而是用新的形式让它复活”。在即将举行的“日与夜———B6、宋思衡电子音乐与钢琴音乐会”上,他将和钢琴家宋思衡合作,以这种走在国际前端的方式演绎肖邦 《二十四首前奏曲》。
这两人初识于2014年的上海音乐厅,当时正举办“80后的时光机”多媒体钢琴音乐会,“在那时中国完全没有人开展这种实验 (音乐形式)”,楼南立至今觉得眼下是发展新音乐形式的最好时机。宋思衡说,尽管最初的跨界合作源自普及古典乐的初衷,然而越发深入下去才发现,这种前瞻性的艺术形式折射的是声音美学的进步。
《日与夜》 将与传统意义上的音乐会相去甚远。在宋思衡弹奏钢琴时,楼南立会操作多媒体装置,让现场观众可以通过舞台设计、前卫视频“看见音乐”。古典原声钢琴与多媒体装置的交互表演,也是古典音色和代表科技时代的“声音”的碰撞。
立体芭蕾能“听”
把古典乐的意境编到舞蹈中,用脚尖“演奏”出来———“乐·影———大提琴与芭蕾的对话”,旨在让舞蹈变得更“立体”。你一定想到了用肢体运动轨迹表现大提琴流畅优雅的外观线条、用唯美的双人舞表现琴弓与琴弦的交织,不仅如此,芭蕾舞者将用身体表现大提琴低沉的质感,用脚尖的舞步展现乐曲的思想与意境;另一边,大提琴拉出的旋律仿佛耳畔的芭蕾,在琴弦间感知舞者的跃动……
早在2015年,上海音乐厅曾举办过“黑白舞步———薛颖佳钢琴与芭蕾音乐会”。和这次的演出类似,《黑白舞步》 以巴洛克与印象主义时期的古典音乐为主线,配以现代芭蕾,呈现两者交融之美。
再一次将芭蕾与古典乐融合,上海芭蕾舞团团长辛丽丽说自己仍然很期待,因为古老芭蕾艺术需要更多的新鲜开拓。此次担纲大提琴演奏的新锐“学院派”大提琴独奏家陈卫平则表示,观众将在舞台上见证自己和舞者心灵的交融和共同成长。
文汇报记者 周敏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