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言昭
我的亲人是芭蕾演员,因此对芭蕾舞情有独钟,平时喜欢看有关舞蹈,特别是芭蕾舞的作品,包括书或影视作品。
最近我参加上海舞蹈学校成立五十五周年的聚会,欣喜地得到一本书:《开口吧舞鞋》,一看作者,原来就是上海芭蕾舞团的演员沈芷华,是我亲人的同事,很早就认识的。她与乐团的长笛手结婚后,住在我家后弄堂,时不时会在弄堂里碰面。不过以前只知道她跳过《白毛女》里的窗花舞,改革开放后,编导过双人舞《青松赞》,似乎得过奖。没想到,年近七旬,居然创作长篇小说,令我惊奇不已。到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书,阅读起来。看着看着,竟然一口气看完,那里面的人物、情景、事件,我是那么熟悉、亲切……
这是本自传体小说,犹如现代作家萧红的小说《商市街》《呼兰河传》、关露的小说《新旧时代》等。既然是自传体小说,不免会有作者的影子,但千万不能对号入座,不然就大错特错了。
书从1960年的夏天开始写,女主角王一萍考入上海舞蹈学校,与同学们一起度过几年的校园生活,每天是枯燥的“擦地”、“下蹲”、“控腿”、“小跳”、“大跳”等基本功训练。要练习穿芭蕾鞋,脚尖是硬硬的,那不是木头制作,是由一层布一层胶水粘贴而成,为此,女同学的脚趾都是“犬牙交错”,惨不忍睹,经常练得出血,脚趾甲都嵌进肉里,一沾地,痛得呲牙咧嘴,痛到心里,贴上橡皮膏,继续练。这种感觉,本人也曾经历过。那时想拍一些正宗的芭蕾照片,我穿上芭蕾鞋练习,不几天,脚趾开始出血,为了优美的舞姿,忍着疼痛,咬着牙坚持。想想芭蕾演员,为了艺术,什么苦都不在话下,真了不起啊!
为了把胯打开,有的同学回到宿舍,往床上仰面躺着,大腿弯曲,让同学把箱子压在腿上;有的同学腰腿的软度达不到要求,晚上睡觉时,将腿放在头旁边,用绳子绑在床架上,第二天腿放下后,几乎连走路都困难……当然,这些方法不一定科学,但是同学们刻苦的精神不可磨灭。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正是这些严格的练功,才成就了台上一个个亮丽的芭蕾明星。
1966年开启“十年浩劫”,舞团内部出现两大派:“毒草派”和“香花派”,原先亲密无间的同学变成陌路人,后来中央有关部门得知此事,再加上外事工作的需要,特别是毛泽东主席看了《白毛女》,此事才得以解决。当时两位扮演白毛女的演员顾峡美和余庆云都化妆好,心中非常紧张,最后决定由余庆云上台演出。
1972年中日两国恢复邦交,上海芭蕾舞团作出重大贡献,关于此事,书中有详尽的描述。最近,扮演黄世仁的王国俊和大剧院的负责人钱世锦(钱世锦原先是上海芭蕾舞团的小提琴手)都写过文章,刊登在《上海滩》《档案春秋》上,如有兴趣,可找来看看。
上世纪八十年代,文艺界出国的人员不在少数,上芭也有人出国创业,但真正有成就的极少,有些人劳燕分飞。作者带着有智力障碍的女儿,出国与丈夫团聚,不料丈夫红杏出墙,作者以自己亲身经历为素材而写的婚变,读来使人觉得感伤,文字写得真切、真实、真痛、真爱、真情……家中的大山倒了,人还得活下去,要好好地活下去,作者在此笔锋一转,王一萍振作起来,照常到舞蹈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最后找到真爱。
沈芷华在选材、剪裁上颇具特色。书中写到江星如和江月如一对双胞胎姐妹,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这么两个人,她们是高舜英和高舜莉,长得可美了,只要看一眼,就永世难忘。作者以她们为模特,写了当时文艺界轰动一时的一件事,什么事呢?当时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造反派头头,死命地追求一个舞蹈演员,最后结婚。
还有一个人物方家宝身上,也混合着舞团中其他一些演员的事情。那时,星探者眼睛盯着这些俊男靓女,团里的史钟麒、凌坚伟、魏星等演员都拍过电影、电视连续剧。剧团里一位女演员曾惨遭车祸,不幸去世。书中的方家宝拍电影,妻子去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奋斗,后与一姑娘结婚,过着幸福的生活。听说史钟麒看了沈芷华的书后,也想写书,我们期待着。
对于一位第一次创作长篇小说的人来说,小说的出版应该说是很有成就感的。我在上海戏剧学院的大师兄乐美勤在《序·梦碎的声音》里说:“翻开这本书,你会觉得文字是比较流畅的,情感是比较真挚的,内容比较丰满的。更可贵的是女主人的坎坷人生和坚忍不拔的性格,跃然纸上。”
我们只爱心中的芭蕾,而不是芭蕾中的自己,沈芷华不就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