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的美学经验愈丰富,他的趣味愈坚定,他的道德选择就愈准确。”这段话出自1987年约瑟夫·布罗茨基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收入这篇演讲稿的《悲伤与理智》一书,也是布罗茨基生前出版的最后一部散文集。日前,该书中译本由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
评论家认为,布罗茨基洋溢着浓烈诗意的散文体文学批评,可看作是他诗歌的有力延续,甚至跨越了两种文体间的分野或对峙。该书译者、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所研究员刘文飞在接受采访时透露,这本书就像是通往作家诗歌观、美学观乃至世界观的一把钥匙,“他对文学趣味拯救个人的阐释、他新颖独到的美学立场,对当下阅读仍有启发”。
赏析诗作开启美学旅程
诗歌和散文在布罗茨基的创作中几乎各占半壁江山。有趣的是,布罗茨基一直热衷论述两者“地位高下”。在他看来,诗歌作为语言最高形式,是传导人类体验最简洁浓缩的方式。因此,细嚼慢咽经典诗人的诗作,成了布罗茨基散文创作的重头戏。去年横扫各大年度好书排行榜的《小于一》中译本里,散文《哀泣的缪斯》《论W.H.奥登的<1939年9月1日>》,堪称布罗茨基聚焦安娜·阿赫玛托娃、奥登诗歌文本的专业性赏析。到了《悲伤与理智》一书,布罗茨基继续向心目中的伟大诗人致敬。书中收入的21篇文章大致分为回忆录、旅行随笔、演说讲稿、公开信和悼文,其中散文《悲伤与理智》《求爱于无生命者》《九十年之后》分别解读了罗伯特·弗罗斯特、托马斯·哈代、里尔克的代表诗作。作为诺奖得主和美国桂冠诗人,布罗茨基经常应邀赴世界多地演讲,他还身兼美国多所大学文学教授,无论是“应景”演说或“职业”讲稿,布罗茨基都不遗余力地推介他所心仪的诗歌灵魂。
“令人称道的是,布罗茨基并不固守所谓理论体系,他更希望让学生或听众理解一首诗的原创性、隐喻结构的深度、历史和文学语境的丰富,并试图揭示写作此诗的那门语言所蕴藏的创作潜力。”在刘文飞看来,通读布罗茨基的“天鹅绝唱”,便不难理解作家给诗歌所下的定义——“诗歌不是娱乐方式,就某种意义而言甚至不是一种艺术形式,而是人类物种和遗传学目的,是语言和进化的灯塔……阅读诗歌,也就是接受文学的熏陶和感化,这能使人远离俗套走向创造,远离同一走向个性,远离恶走向善。因此,诗就是人类保存个性的最佳手段。”布罗茨基坚信,一个阅读诗歌的人要比不读诗歌的人更难被战胜。
文学是解释各种人类命运的手册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大家零零星星读了很多他的东西,国内起码有两代人对布罗茨基久仰大名。”翻译家、《小于一》译者黄灿然谈到,布罗茨基的每篇散文尽力避免陈词滥调,备受同行推崇,如今他的两部散文集中译本接连推出,中国读者可一窥其散文创作全貌。
布罗茨基对语言的驾轻就熟,恰恰呼应了他所坚持的“艺术的存在方式就是一次次新的美学现实的创造”。《悲伤与理智》中不止一次地引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名命题“美将拯救世界”,也数度重申“美学为伦理学之母”。“美学鉴赏力在每个人身上都发展得相当迅速,这是因为一个人即使不能完全弄清他是什么以及该做什么,他也能下意识地知道什么东西不合他的意。”
布罗茨基认为,美学选择总是高度个性化的,这一独特性有时被定型为文学趣味。“文学就是一部字典,一本解释各种人类命运的手册,而人的丰富多样正是文学的全部内容,也是它的存在意义。”
文汇报记者 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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