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春（左）等在综艺节目《奇妙的朋友》中担当实习饲养员。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小黑猩猩会微笑，大象能说悄悄话，海狮离别含热泪——电视荧屏的外化加之字幕的功劳，动物们有了拟人的情愫，亦带起诱人的收视率。可是慢着，你真懂这些萌宝贝吗？

3月3日是联合国野生动物保护日，就在当天，网络上掀起抵制热潮。湖南卫视热播综艺节目《奇妙的朋友》被果壳网、亚洲动物基金等质疑“伤害动物，错误示范”。一档宣扬人与动物友好相处的节目，反而勾起动物保护主义者的抵触情绪，这不能不说是认知上的沟壑。是观众太敏感抑或制作方太任性？于奇妙的动物而言，若不懂我，还能做朋友吗？

动物的笑与泪意思也许正相反

纷争下的《奇妙的朋友》究竟是档怎样的节目？概括说，它是由李宇春、倪妮、胡杏儿、黄轩等6位明星担当实习饲养员，在镜头24小时记录下，与野生动物园的各种动物伙伴们完成互动的真人秀。截至上周六，节目共播出6期。其间，明星们除了与两只小黑猩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还相继与狮子、大象、考拉等动物“勾肩搭背”。但在聚集了大批动物学者的果壳网上，《奇妙的朋友》其实并不够朋友，因为节目对动物的理解，竟是那样的南辕北辙。

某期节目中，李宇春的任务是带着从未见过爸爸的小黑猩猩coco“认亲”。但在相认时，coco爸爸大发脾气，水果、石子乱丢一气，小猩猩则被吓得又抓又咬。普通观众眼里，无非是陌生惹的祸，“血浓于水”的伦理应该同样通行于动物界。可专业研究黑猩猩7年的进化人类学博士“河马叔叔”却认为，这一安排最不科学。“雄性黑猩猩有两个黑暗本能——惧外与杀婴。黑猩猩群体中，雄性会把非己生的小猩猩杀死甚至吃掉，迫使没有小猩猩的雌性与自己繁殖后代。但分辨谁是自家娃，雄性黑猩猩并无慧眼。”因此，如此狂躁表现实际上是“想把这只陌生的小猩猩杀掉”。

“误解缘于无知。”果壳网主编徐来说得直白，“单从节目误导的笑与泪中就能知道，他们其实不懂动物。”黑猩猩的笑被解读成欢喜，但谁知它们的表情系统与人类并不一致，微笑在猩猩的世界实则代表恐惧。至于被节目煽情到极致的“海狮之泪”，就更是亲近自然名义下的想当然。“海狮的眼泪是一层眼球表面形成的膜，起到隔绝海水保护眼睛的作用。”徐来说，用人类的思维去理解动物，十有八九适得其反。

模糊了动物的危险性，扩大了动物表演可能性

对于众多动物保护主义者而言，节目更大的弊端是模糊了动物的危险性且扩大了动物表演的可能性。

给老虎吃肉，给长颈鹿喂草，给大蟒蛇送药，艺人们能在镜头前举重若轻，观众们则在荧屏外接受误导。“根据欧盟动物园行业标准，园内动物分为三个危险等级。常见的非洲象、亚洲象、黑猩猩、红猩猩及猕猴等均是最高级别的一级危险程度。”亚洲动物基金的官方微博写道，“就连我们以为性情温和的长颈鹿，也是一级。”“河马叔叔”还补充一条，节目中多次出现明星饲养员带小猩猩外出买衣服，这容易让无辜游客被交叉感染，“要知道灵长类动物间，流感、肺结核、埃博拉都可以相互传染”。

即便野生动物园与节目组将防护措施做到周全，但“把动物拖入利益链”依然成为反对者们揪住不放的标靶。在他们眼里，这档真人秀虽以“饲养”为名，却未跳脱动物表演的窠臼。而在2013年，国家住建部曾发布《全国动物园发展纲要》，其中明确提出“在动物园内杜绝各类动物表演”。《纲要》起草人、中国动物园协会总工程师刘农林直言：“野生动物园建立的目的是科普，而非娱乐。”他担心，一旦观众看完节目后意犹未尽，想弄一只黑猩猩当宠物豢养，这无疑会推动野生动物的非法贸易。

时评人韩浩月认为，动物能不能参与真人节目，甚至动物园的设立是否违背自然，这在动物保护主义者与大众之间早有观点交锋，但只要爱护与怜惜的目的足够纯粹，人类与动物的友谊可以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