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尼采、兰波、卢梭、老子曾在行走中悟道。其实行走,是很重要的哲学,毕竟所有人,都是行走在自己“生活之路”上的“朝圣者”。4月8日,文汇讲堂“行走的哲学”青年教师团将赴西安交通大学讲述《哲学的时代性:文化自觉与行走悟道》。
访谈世界24位顶级哲学家,有哪些泪点、笑点和痛点?哲学如何走出象牙塔,关注时代之问,走近大众?去年,文汇讲堂《在这里,中国哲学与世界相遇》新书分享会曾披露了完成这场“学以成人”的人文实践活动背后的喜怒哀乐。本次青年教师团的“行走的哲学”活动为去年访谈的延伸,在西安交大作讲座中七成成员是世界顶级哲学家的访谈者,他们又将有哪些新“悟道”呢?活动预告外,讲堂今摘编分享《行走,一堂哲学课》一书中关于尼采与卢梭的行走哲学。
要点抢先看:
1,海德堡大学、南伊利诺伊大学、里昂高师等与国内哲学系有何不同的治学维度?
2,海德格尔的技术、王阳明的心学、璀璨的伊斯兰哲学家如何将研究与时代呼应?
3,第24届世界哲学大会采访中,感受到中西哲学交流和对话中还有哪些屏障?
4,尼采、兰波、卢梭、老子曾在行走中悟道,今天的关中行走带来怎样的启示?
讲座详情:
文汇讲堂“行走的哲学”暨“思源”讲书堂、“松梧”论坛校庆特别活动
主办:西安交通大学宣传部、校工会、人文学院
承办:西安交通大学哲学系
主题:哲学的时代性:文化自觉与行走悟道
时间:2019年4月8日晚19:00-21:30
地点:西安交通大学钱学森图书馆星空报告厅
演讲者:文汇讲堂“行走的哲学”青年教师团
主持人:李念(文汇报社文汇讲堂工作室主任)
与谈人:
陈勇 副教授(上海交通大学-海德格尔研究-海德堡大学哲学博士)
武云 副教授(上海交通大学-中西哲学比较研究-清华大学哲学博士)
卢盈华 副教授(华东师范大学-王阳明和舍勒研究-美国南伊利诺伊大学哲学博士)
王惠灵 讲师(内蒙古大学-新实用主义研究-法国里昂高师哲学博士)
石永泽 助理研究员(上海社科院-伊斯兰哲学研究-复旦大学硕士、在读哲学博士)
今天中午1点,文汇讲堂“行走的哲学”青年教师团10人从全国三个城市抵达西安咸阳机场,左一、左二为演讲后援团厦门大学哲学系李若晖教授,华东师大哲学系副教授徐竹,右一、右二为文汇讲堂APP互动留言听众优秀代表廖宏亮、高晋豪。左三起为李念、石永泽、武云、卢盈华、王惠灵、陈勇。
尼采:通过行走,在高处俯瞰世界和普通人
行走不是体育,它不涉及技巧、竞争、排名、比分,它是一种简单的游戏,一个人只要有两条腿便可行走,其他因素都是无用的。行走时最重要的因素永远只有一个:天空的广度和风景的亮度。
“尽量少坐:只能对在露天、在身体自由摆动、在肌肉恣意活动情况下得出的想法顶礼膜拜。所有的偏见都来源于封闭的心灵。我再重复一遍:成为一个闭门不出的人,是对思想犯下的滔天罪行。”——《看哪这人·我为什么这样智慧》
对抗强烈痛苦的两剂良药:行走和独处
尼采的一生可以分为四个时期。
首先是求学阶段,从他出生开始(1844年)到被聘为瑞士巴塞尔大学古典语言学教授。在这段时期,天资聪颖的他接受了良好的古典教育,严苛的训练令他终身受益匪浅。24岁那年,经学者谢尔思的推荐,他被任命为巴塞尔大学古典语言学的教授,由此,尼采人生的第二个阶段也拉开了序幕。
尼采教授了十年的希腊古典语言学,对艺术的热情和对大学工作的热忱让尼采良好的身体状态并未保持很久。而事业上的误解、友谊上的打击、情感上的重创、社交上的失败更让他举步维艰。越来越频繁的头疼使得他不得不经常卧病在床,独自面对黑暗,痛苦地呻吟着,他的视力也在这一时期迅速恶化,让他几乎无法读写。但也就在这个时期,尼采找到了对抗无处不在的强烈痛苦的两剂良药:行走和独处。
这个时期,他通常只是沿着湖边散步,偶尔也喜欢漫步在密林深处,他在书中写道:我穿越森林,在那里长时间地行走,并与自己进行了那些著名的对谈。1877年,尼采来到罗塞拉维,开始了隐居生活,他记载道:我每天行走六小时,思绪飞扬,随后回到家,我便把它们一股脑地都写在了纸上。1879年5月,尼采向巴塞尔大学提交了辞职信,他人生的第三个阶段也由此开始。
每天完成十小时行走:实则通过行走而工作
在1879年到1889年的十年间,尼采仅能靠三份微薄的年金勉强度日,然而,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尼采成为了能被载入传奇的伟大行走者。他行走,就像别人在工作。事实上,他是通过行走而工作。在这十年里,尼采的足迹遍布恩格丁山脉、锡里斯玛利亚山庄、热那亚、拉巴洛海湾......他在给别人的信中写道:我平均每天早晨行走一小时,下午行走三小时,步履矫健,并且每天走的都是同一条路:有时,重复也是一种美。
通过行走,尼采站在高处,俯瞰世界和普通人,他骄傲地创作、想象、探索着,同时为自己所发现的一切雀跃或惶恐。这一时期的历练,让他成为了真正的隐居者、孤独者、漫游者,他记载道:我重新成为隐士,每天完成一个隐居者所应该完成的十小时行走。尼采最伟大的几部作品:从《朝霞》到《道德谱系》,从《快乐的科学》到《到善恶的彼岸》,还有《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正是在这十年间相继出炉。
尼采著作《快乐的科学》《善恶的彼岸》《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888年4月,尼采第一次发现都灵这座城市,它宜人的环境令尼采心醉神迷,这也使他人生的最后篇章以一种焕发新生的状态开场。然而好景不长,从1889年开始,尼采逐渐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随后,他辗转多地进行诊治,但病情还是逐步恶化着。在1894年的秋天,除了几位亲人,尼采已经认不出任何其他人,他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
1900年8月25日,尼采于魏玛逝世。
卢梭:行走,让心灵最终回归本源
“我只有在散步的时候才能做些事情,乡村就是我的工作室。书桌、纸张、书籍这些物品都让我感到疲倦。有关工作的设备更是让我失去信心。如果我久坐不起,伏案写作,那我肯定才思枯竭。因为放飞心灵的需求夺走了我所有的灵感。”——《我的肖像》
三次重大行走经历:晨曦、晌午和黄昏
在卢梭身上,我们可以总结出三次重大的行走经历,分别是:晨曦、晌午和黄昏。
从16岁到19岁,卢梭开始行走,这是一些带有青春萌动的长途旅行,情绪激昂,充满热情。从20岁开始,卢梭开始每次外出都乘坐马车,他狂热地追求荣耀与认可,但紧接着,烦恼、困窘、拮据接踵而至。用卢梭自己的话说:曾经的旅行让我感受到的是出发欣喜,而如今的旅行却只剩下到达的需要。
在经历了漫长的疲惫不堪的伪装生活后,40岁那年,卢梭第一次决定同之前的生活方式做个了断。他重新踏上冥想之旅,行走在林间小道或是沿湖的小径上——成为一个孤独的漫步者。
再后来,卢梭成为一名流放者,走到哪里都被驱逐出境。很多年后,当仇恨消散、烦恼远去的时候,由于厌烦了人世间的繁杂,卢梭开始了最后的行走,也就是他的黄昏遐想。他成为了一个除了长时间漫步,没有任何其他爱好的孤独老人。
无疑,晨曦时的行走是充满欣喜的,卢梭在《忏悔录》中回忆道,自己最初的漫长旅行很快乐,每天都充满阳光,并对他未来的人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当时的他身无分文,意气用事般步行完成旅行:从安纳西来到都灵,从索洛图恩到巴黎,再从巴黎到里昂,最后从里昂前往尚贝里。在走过阿尔卑斯山脉,等上塞尼山时,卢梭甚至有种自己是汉尼拔的错觉,感觉在年轻的时候,就拥有了一切。卢梭后来谈道:“我就这样轻盈地行走着,没有任何负担;年轻的欲望、魅人的希望、光明的计划充盈着我的心灵。”
长时间独处,希望在行走时找回人类最初的形态
年过四十,卢梭已经历颇丰,他声名鹊起,社交广泛,他一直都在追求荣耀与认可。但就在这一年,卢梭决定不再与他人来往,不再流连于各种沙龙,不再追求那些浅薄的荣誉。真正让卢梭心向往之的事情只有一件:长时间独处,深入森林,离开巴黎。
当时,卢梭已经出版了自己的第二本著作:《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每天清晨,他都会前往圣日尔曼或布洛涅森林散步。行走、工作、探寻,卢梭就这样每天孤单、规律、长时间的行走着,穿行在这参天老树间。卢梭虽然只有一人,却幸福满溢,因为他终于可以自由呼吸。卢梭的内心已不再被世俗与物欲影响,这颗心灵最终回归到最本源、最自然的状态。卢梭就这样行走着,渐渐地,他萌生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希望在行走时找回人类最初的形态——那个还没有被文化、教育、艺术所损毁的自然形态。
卢梭著作《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忏悔录》
长时间的行走是为了在自己身上找回最本真的人类特性。当我们独自一人,抛开一切愚昧的激情,任由面具掉落在未知的小径上时,一种纯洁、透明、毫无杂念的悲悯之情自然会涌上心头。行走完毕后,人们往往可以感觉到与自我的关系变得更为和谐:人们不再盲目地自我崇拜,而是转为中性的自我喜爱,同时,人与人的关系也变得更加融洽。
转眼,卢梭已年届60,来到了人生的黄昏阶段。他是时代的弃儿,无论在哪里都树敌无数,因而只好四处游荡,东躲西藏。直到突然有一天,卢梭妥协了,决定放下一切,他重新回到巴黎,不再做任何抗争。在卢梭最后时光的那些漫步里,行走已不再是一种试探世界的方式或是内心想法的投射。换句话说,行走不再是为了创造,而成为一种没有任何动机的行为。他任由时光穿梭,自己则被白昼和黑夜所侵蚀。
1778年7月2日,卢梭于法国阿蒙农维拉与世长辞。
(高晋豪编摘于《行走,一堂哲学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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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袁琭璐
责任编辑: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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