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美国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访问越南之际，越南国防部于1月25日正式对外宣布，美国预定在今年3月份派遣航空母舰到访越南海港。这将是越战结束后43年来，美国航空母舰首次到访越南港口，也是这两个往日敌对国家如今深化双方军事合作的象征。26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在回答相关问题时表示：“只要越南和美国之间的这种军事交往是正常的，是有利于地区和平与稳定的，我们没有意见”。不过，对于美越间如此重量级的军事合作，双方到底有着怎样的战略考量？

为何是岘港而非金兰湾？

根据越南国防部发布的声明显示，美国航空母舰“卡尔·文森”号计划于今年3月份访问越南中部的港口城市岘港市。美国五角大楼发言人杰夫·戴维斯上校证实称，马蒂斯与越南防长吴春历确实讨论到航空母舰访问计划，而越南国防部正等待国家领导人的最终批准。他说：“我们预期（计划）将获批准，并将在3月派遣航空母舰至岘港。”如果最终成行，这将成为自1975年越战结束至今美国所派遣的规模最大的军力抵达越南领土，也是美军航母首次停靠于越南港口，这自然会引发外界的高度关注。

外界注意到一个细节，原先各方认为美军航母可能会停靠于越南中南部的战略重地金兰湾，但最终却选择了中部的岘港，这一调整很有可能是应越方的要求而作出的。金兰湾是越南最为重要的军港和海军基地之一，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从地图上看，越南的金兰湾犹如一把钢钳，牢牢掐住了中国的出海口。因而，在越方看来，如果美军航母停靠于金兰湾必然会引发中国方面的担忧和不满。

其次，则会刺激俄罗斯加快争取重新返回金兰湾的步伐。在当年，作为苏越结盟的重要条件之一，越方从1979年开始便将金兰湾基地交由苏联军队使用，苏越双方为此还签订了一个为期25年的租约，而最后一批俄罗斯军人则于2002年5月离开金兰湾。如今，在与越方完成了6艘基洛级潜艇的交易之后，正不断将触角伸向这一地区且对金兰湾志在必得的俄方认为，获得金兰湾，俄罗斯要远比美国拥有更多的天时、地利、人和。

双方的共同点集中在南海

在结束了对印尼的访问之后飞往河内的途中，马蒂斯对随行的媒体这样表示，他会和越南军政官员们重点讨论南中国海的航行自由问题以及对国际法和对国家主权的尊重。这既是马蒂斯此行的重点，也是美越之间几乎是唯一的共同点。此前，马蒂斯在会见印尼政府和军方高级官员时，也重点谈到了南中国海的局势。

从马蒂斯所提及的南海问题的三个层面（即自由航行、国际法、国家主权）来看，无一不是针对中国的。首先是所谓的“自由航行”行动，而实际上则是以海上“自由横行”的做法以挑战中国人造岛礁的主权，美国自然希望能够得到越方的喝彩，以免孤掌难鸣；其次马蒂斯口中所称的“国际法”显然是指由美日在背后推动的由菲律宾提出的所谓南海仲裁案；而“对国家主权的尊重”意思是中国的岛礁建设罔顾这一地区其它国家的主权，以大欺小。这不仅是拉偏架的做法，同时还是典型的双重标准。

美国的这一做法正是越南等国所乐意看到的。因而，在抵达了越南之后，除了越南国防部长吴春历，包括越共总书记阮富仲、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在内的越南高层官员悉数接见了马蒂斯。

美越双方各自打的是什么盘算？

尽管在南海问题上，美越双方的确有着防范中国的共同点，但围绕着南海问题，双方的出发点却并不尽相同，而是完全有着各自的小盘算。对于美国来说，它最希望的就是越南能够公开跳出来与中国对着干，这样便能够形成一种内外策应、里外结合的格局，如同当年美国与阿基诺三世时的菲律宾一样一唱一和利用南海问题联手叫板中国，为其“印太战略”画上浓重的一笔。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美国不惜放下身段投其所好，包括向越南大量供武。目前，美国共有24份与越南签署的武器交易合约，价值大约7000万美元。马蒂斯更是在访问中称越南是美国的“志同道合的伙伴”（like-minded partners）。

而对于越南来说，它更希望以南海问题为契机，迫使美国作出更多更大的付出，从而使越南从中得到足够的实惠。阮富仲在会见马蒂斯时认为，马蒂斯此次访越将为巩固和开展两国高层领导所达成的协议作出贡献，但他同时指出，双方要继续促进解决战争遗留问题，其中包括扫雷、清理环境，开展人道主义援助及失踪人员搜寻，增进互相信任和了解，使两国全面伙伴关系不断发展，为地区和地区的和平、稳定与发展作出贡献。而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则更加明确，他表达了希望美国配合开展越南边和机场附近的橙剂处理项目，并于2019年向越南移交汉密尔顿级巡逻舰。这表明，除了冠冕堂皇的“伙伴关系”之外，越南更希望能够从美国获取更多的利益与好处。至于美国所希望的（越南应）成为一个对抗中国的地区挑头者，越南似乎并不热衷，毕竟越南有着对外军事交流的“三不”原则。

此外，越方高层都提出，希望在互相尊重独立、主权、领土完整和政治制度的基础上推动两国全面伙伴关系。这更是在提醒美方：不要在诸如人权、政治制度等方面对越南说三道四，而在以往这却是一种常态，导致两国龃龉不断。

值得一提的是，再过几天就是越战中著名的春季攻势50周年纪念，在这样的敏感时刻，美国防长马蒂斯的到来注定会勾起无数老一辈越南人对当年那场战争的痛苦回忆。

（作者为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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