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在林黛玉处用史湘云的“二手”洗脸水洗了一次脸、又簌了一次口，这件小事后果有多严重？

一向言语谨慎的袭人直接向薛宝钗抱怨“兄弟姐妹感情好也要有个限度”，并且带着麝月等“一伙的人”，和贾宝玉发起了大型、长期冷战活动。

此后的几天贾宝玉要茶要水都不和袭人等人开口、间接提拔了一个此前存在感为零的惠香小丫头，直到林黛玉等人前来劝解方才“和解”。

所以，“洗脸”这样的一件小事，袭人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和宝玉冷战？

第一点，刷牙洗脸是非常私人化的事情，是日常生活中“在家”和“出门”之间的起码底线，是自家和别家的基本区分。

红楼梦中宝玉虽然和探春是兄妹是一家人，和贾母是祖孙是一家人，但实际生活中却存在着另一种不参照血缘而参照“群落”区别开的“一家人”。在袭人晴雯眼中，怡红院的宝玉和她们是一家人。

这样的想法非常普遍，紫鹃就是因为将林黛玉视为“一家人”，才会如此知疼知热操心婚事。

然而现在这“自家”和“别人家”之间的界限，却被轻易打破了。

梳洗完成、刷过牙（漱口）洗过脸之后才去隔壁老王家做客，这是起码的标准。但贾宝玉一大早未曾梳洗就跑去了林黛玉和史湘云的居所，在袭人看来她最重视的“贴身丫鬟”的身份遭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威胁。

第二点，事情性质容易引发误会，很可能带来腥风血雨般的无妄之灾。

贾府里人多口杂、利益构成复杂，最容易听风就是雨、以讹传讹。

日后袭人对王夫人的一番话虽然是自己的利益谋求，但也确实道出了真相“那起小人，倘若不顺他们的意，说什么的都有。”

原本“在别人家洗脸刷牙”这件事情就非常容易引起误会，知道的人明白宝玉是睡在自己屋子里、一大早跑去了林黛玉住处、特意用史湘云的“二手”洗脸水洗脸，不明白的自然会咬定这就是夜宿一处的铁证。

而这样的消息，又会被加工成什么样的谣言、传播成什么样的桃色新闻呢？很难想象。

晴雯和宝玉之间清清白白，但整个贾府都觉得他们不干不净；史湘云对宝玉也只是一点小女孩心思的好感，且从无这正的逾矩，但会被传成什么不堪的模样、也难以想象。

从袭人的利益角度出发，维护好了贾宝玉的名声、她的事业才能有指望有依靠，所以对于可能影响宝玉名声的事情，她要尽一切努力予以杜绝，不惜带着怡红院所有亲密派系、发动整个屋子里的人和宝玉冷战。

第三点，“针对共同的敌人林黛玉”的情绪易煽动，利益集团易形成。

袭人能够带动所有人一起冷战，是因为素日里“谁不是你袭人拉下马来的”，怡红院里大大小小的丫头们，除了和她一同被贾母指派来的晴雯之外，人人都被袭人很拜服。

对着别的婆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碧痕、秋纹、麝月等人，在袭人面前温顺友好得像小猫咪。

更何况，发动和贾宝玉的大规模冷战、一同针对林黛玉史湘云等外来的强敌，很切合碧痕等人的共同利益。人人心知肚明宝玉将来要娶的必然是世家小姐、而不可能是一个贴身丫鬟，但服侍梳洗这样的“贴身丫鬟专利”，她们也坚决不愿意退让。

然而最终又如何？

宝玉的个性永远也不会更改，袭人晴雯们在那个时代里的悲剧、也并非“努力”就可以改变。

来源：国学钻研者

编辑：李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