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博会上首次展示的模拟无人驾驶技术吸引众多目光本报记者赵立荣摄

人工智能会不会带来风险？自动驾驶汽车闯了祸算谁的责任？政府该怎样监管越跑越快的新技术？　昨天，今年工博会新设立的高端论坛“创新与新兴产业发展国际会议”在沪举行，全球顶级公司的掌门人与顶尖专家学者登上讲台，与包括数十位各国院士在内的听众们分享产业科技新趋势。如果说透过工博会可以了解制造业最新技术和最新产品，那么这场论坛则是捕获新理念、新见解的难得机会。

你能感受未来机器但无法控制它

要把握制造业的趋势，简单的方法，或许就是对昨天论坛嘉宾的发言做一个数据挖掘，找出“公约数”。而根据记者的整理，尽管拥有不同背景、来自不同行业，但嘉宾们几乎都提到了这样几个词：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

在许多人看来，“人工智能”仿佛是“机器大脑”的进步，但就像中国人有把“心”作为思维器官的传统，美国人工智能协会主席雷伊·瑞迪的类似比喻，让人醍醐灌顶：“未来，机器会自己根据环境和规则运行，就像心脏，你能感受它，但无法控制它。”

企业界关注人工智能，是看到了不可阻挡的趋势。英特尔CEO科再奇说，上星期，他在自家院子外放飞了一架无人机，然后看着它绕过枝杈、躲过路人，安全地降落在他的脚面上：“过去，计算机无法了解世界，现在情况正在改变。”这家全球最大芯片制造商已经调整战略，将重心从“以人为本的计算”转向“以物为中心的计算”。

在发动机之外，大众汽车集团管理董事会主席马蒂亚斯·穆伦把人工智能作为企业最关注的技术。明年，新款奥迪A8的驾驶者就可松开方向盘，把控制权完全交给汽车。在穆伦看来，人工智能、自动驾驶能显著降低交通事故概率，更会改变汽车工业的面貌：“趋势转换之快令人惊讶，年轻人想‘拥有’的将不是车而是出行服务，大众将来或许会运营一支机器人出租车队。”

人工智能的基础，是物与物的连接以及相应的数据处理和计算。一个“数据洪流”将不可阻挡地奔袭而来。中国工程院院士邬贺铨说，目前全球生成的数据每两年就会翻一番，2020年的数据如果做成光盘，其重量将超过4000万吨。科再奇说，目前一个人每年会生成200G比特数据，但2020年，一辆无人车每天就将产生20倍于此的数据。巨大的数据，对存储和传输提出考验，实际上，为了让无人车能准确回家，一张精确到2厘米的上海电子地图，根本无法在一辆车上存储，只能通过超快的5G网络从云端按需下载。

“开放式创新”快速跟上创新节奏

虽然未来的方向逐渐明晰，但具体路径依然模糊。特别是在一个技术加速迭代、不断演进的时代里，企业该如何行事，才能跟上创新大潮？

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科协主席、科技部部长万钢建议企业选择“开放式创新”道路。他说，去年下半年开始，国内不少企业向个人创新创业者开放了更多创新资源，比如海尔允许创客们共享其销售渠道，同时鼓励内部研发力量与创客们合作。“这是我们鼓励的方向。”万钢说，企业向个人开放创新资源，既可以培养社会创新力量，更可以让自己变得扁平、快速，能够更好地应对消费者个性化的需求。

科再奇坦言，由于受到摩尔定律的鞭策，英特尔过去几十年坚持了每18个月芯片集成度提高一倍、成本下降一半的节奏。摩尔定律完全消灭了犹豫的空间：“我们不再去想该去做什么，而只需要思考该怎样去做，这种思维是我们变革的核心。”

面对汽车行业未来的变革，穆伦说，大众不仅要持续大力投入技术研发，而且公司架构和理念也需要全面改变：“我们要更快地作出决定，更快地满足定制化需求。”为此，大众在全球最重要的几个市场启动价格创新变革，建立“未来中心”，包括美国硅谷、德国波茨坦，以及中国北京。

技术风险本质上来自监管滞后

昨天的论坛上，许多观众都提出：人工智能会不会有危险？大数据会不会导致隐私泄露？转基因到底安全吗？无人车出了事故怎么办？

科再奇说，他相信，人工智能的好处一定大于风险，隐私问题同样如此。实际上，其中的风险都是可控的，而且不管是机器人将给生活带来的便利，还是基于机器学习而产生的智能诊断和远程医疗服务，世界都会因新技术而变得更加美好而不是糟糕。

德国生物与化工联合会主席库特·卫格曼谈到转基因技术时表示，虽然欧洲科学家对相关技术态度谨慎，但安全风险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化解，这不会构成阻碍转基因技术研究发展的因素。

说到自动驾驶汽车的风险，穆伦的担忧同样是非技术因素。实际上，90%的交通事故来自开车人的失误，因此，就技术层面而言，无人驾驶应该会更安全。但是，一旦发生失误，责任认定却很麻烦。穆伦说，在驾驶者的手离开方向盘后，事故的责任究竟归于他、还是汽车，法律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指引，或许未来20年都不会有结论。由此，他建议政府在推进相关立法进程时，能提高过程的透明度和结果的可预测性。

可以说，新技术的风险，本质上来自监管难以跟上技术进步的节奏。万钢表达了政府在技术跨越时代所面临的挑战。他相信人工智能会受到法律的约束，而监管要真正落实同时又不影响技术发展，则必须通过简政放权、以及政府自身改革来实现。

文汇报首席记者　张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