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改革开放40周年、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20周年之际,艺术节和文汇APP联合推出《我和我的艺术节》专题报道,邀请活跃在国内外舞台上艺术各领域的领军人物,讲述与艺术节一路走来的故事,从鲜活的创作、演出经历中感受当代中国艺术家们对艺术传承与创新的思考。
金承志是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艺术总监,青年指挥家。他为第十八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扶持青年艺术家计划”带来了《落霞集》,经过半年的创作与完善,在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春“艺”盎然系列活动中,又带来了《永恒与一日》合唱作品音乐会Ⅱ。在今年的艺术节上,金承志将带领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唱响森林版《白马村游记》。这一次,让我们来看一看金承志和艺术节之间的故事。
问:身体掏空那些歌,您的创作灵感是哪里来的?
金承志:其实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包括朋友的亲身经历,以及讨厌的人喜欢的人大家的亲身经历,其实就是我们生活在这样城市里面,然后我们生活当中有很多趣事以及烦心事,那有的人是回到家里面,比如说我发微博骂一骂,或者是我回家跟我家人交流交流,或者是我打沙袋,对我而言我的发泄方式就是我把它写出来,无论是快乐的、不快乐的我都要写出来。所以像比如说感觉身体被掏空,它其实讲的是加班族的故事,那春节自救指南讲的是自己回家要面对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故事,那像张志超是丢钥匙的故事,那这些故事我觉得小的点点滴滴,其实我都是想把它表达出来,所以才把他们写成音乐的。
问:那这些东西您平时是有积累吗?比如说你看到这个趣事你就把它写下来,然后回头像日记一样的东西,你歌词就从你的日记里面去整理出来。
金承志:是的,那我是一个喜欢用录音去记录东西的人。以前我小时候有一台录音机,我就会把我自己的一些东西录在里面,那长大了以后呢,我正好有手机了,那就用手机的录音机,我不会写成一成段的文字,但是我会说一段感想。有的时候我会自言自语,回家路上我就会说,我的天哪真的太难受了,现在碰见一个什么样的事情,然后我把它记录下来,有的时候我会翻听我的录音文件,有的是音乐素材,有的是歌词素材,有的是一些感想。这些东西它都可以变成一些素材库,平时想要创作的时候可以把这些调出来写。
问:那除了这些东西以外的话,你看有一些比较相对来说比较震惊主流的东西,那些东西你在创作的时候是不是还是那个路子?
金承志:也是这个路子。我所有东西只要一台录音机就足够了,就是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的一个方式去积累东西。
真的到写作的时候呢,又是直接打谱,这个经常会被我的朋友诟病,就是说我,别人是捕捉不到你的乐思的,一般的正常情况下不是先弹琴吗?弹完了以后把这个缩谱写出来,再写一个vocal score,最后我们把它变成总谱。那我是这个过程就直接略掉,然后就把脑海里想的那个东西打到西贝柳丝上,这个过程其实很跳,所以这过程可能不太科学,但是就是习惯了这样的创作方式。
问:那接下来我们就往艺术节这方面考虑考虑,您现在是扶青,您曾经是扶青计划的一个受益者,现在您变成一个奉献者,因为您开始有作品出来了,然后今年您也是我们的一个委约的青年艺术家,然后您在这个创作过程中扶青计划有没有给您带来过什么?比如说框架范围或者完全没有给您任何的引导让您自己去创作,有没有一些趋势可以跟我们讲讲?
金承志:我记得当扶青计划刚刚来临的时候,应该是前年,说什么节目都可以上,只要你的节目是有价值的,有艺术品位的。
我当时想我正好在写的一个套曲叫落霞集,当时就是已经写不出来了,卡住了,但是由于扶青计划存在,它必须要求我在几月几号要交稿,就一定要演出来,那个时候其实我觉得是件好事情,就是逼迫着我说不行,我再不写就完蛋了,
再不写就不能被扶了,然后就写出来了。这个事情是一个趣事了。那回过头来讲,我觉得扶青计划特别好的一个地方就在于说,每一个青年艺术家,其实他都有自己的梦想,跟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没有很多外部支持的话,其实做不了这个事情,比如说我觉得作曲反而都算是小事情了,作曲完了你得需要人演,你得需要人帮助你一起完成这个梦想,那这个时候扶青计划就给了这些艺术家们很好的一个平台。
那回过头来,您刚才问我说关于20年的这一个作品的事情,其实我觉得这是我自己能够体会到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就是当艺术节跟我讲我们可能需要一个20年的主题,那我说那20年需要我具体做什么吗?他们其实并没有说我希望你要这个那个的,他不是这么说的。他是说你自己展开想象,你觉得20年最大变化是什么?有一天我就坐在自己家里想,我就觉得我们这个时代跟20年前有什么区别,我就想到我20年前听音乐是怎么听的,我可能要费尽心思去一家地下唱片行买一张打口碟,回到家里放在自己的CD机里面,那个时候大家就跟黑市交易一样,说我有一张谁谁的唱片,你有没有?那个人说唉呀我没有。大家是这样听音乐的,这些通道是很闭塞的,但不像现在有互联网的帮助,经济腾飞以后大家其实都可以更加公开地,有很好的渠道去听到音乐,这是一点。第二点是我们以前看演出都是,好不容易有一个团来这里演了,我必须得存多少多少时间的钱,然后我提前多少多少时间安排我才能够进到剧院里面,可现在其实非常方便,我想要去看哪一场演出,我想要参加什么样的艺术形式,我是可以比以前花更小成本做到的。再有一点呢就是便捷程度,以前的艺术离我们很远,就是普通的人想要感受到艺术是需要一个很大的门槛的,那现在大家都在做这个拆门槛的事情,就是说我们可以在草坪上看到艺术节,我们可以在小的工作室里看到艺术节,甚至是艺术就在我们身边,我觉得这个越来越近的距离是我这20年来感受到最大的一个变化,所以我这个歌里边其实在写的其实是说我跟我老爸之间的一种冲突,就是老爸说音乐应该怎么听,我说唉呀老爸!你想多了,其实音乐就在我们身边,其实讲的是这样一种小的冲突。
问:那接下来可以跟我们谈谈您这次在演出这个白马村游记是什么情况吗?
金承志:白马村游记其实是我比较重要的套曲之一,因为我的音乐会创作的计划基本上是一套作品,就是说这个七首作品或者说六首作品它是一个套曲,因为我还是蛮想回到比较古典的方式,比如说一个交响乐它有四个乐章,那我想我的套曲是一个固定的格式,就是七个章节。这个是我的写作方式。
那白马村游记在写什么?写的其实是一个失意的年轻人,他在面对时代涌动的时候,他自己内心的一种不坚定,也不知自己如何是好,当他来到一个世外桃源的一个叫做白马村的地方时候,他看到村民们的生活状态跟自己好像在城市当中多年的漂泊完全不一样,大家的价值跟面对胜利的方法也跟自己的不一样,所以这个时候他慢慢开始去尝试理解别人的生活,慢慢尝试去想到底什么才叫真正的获胜,什么才叫真正的胜利,不是一定要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才算是人生的胜利,所以这个时候是我想在白马村里面探讨一个主题,我觉得这个是我的一个小突破,因为以前写合唱可能就是合唱,那这个里边其实融入了一点点戏剧的元素,会有一些互动,有一些不仅仅是音乐的成分。
问:刚才说了白马村游记是讲这么一个故事,然后您想传递的是什么精神?
金承志:其实就是我自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故事,我说如果我是一个在城市当中生活的人,假设我四十岁了,我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一个小公寓,然后我每天回到家我面对这个墙壁,我发现好像整栋公寓里面的人的生活跟我是一样的,我们在复制粘贴这种生活,而我们所有的成就感可能就在于我们投资了这个小公寓,那我说如果他有一天心情很郁闷,好像无处可去……所以我是想说,如果我们能够去写这样一个东西的话,像白马村这样,它其实给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避难所,所以其实是并没有想要让观众们去怎么样,而是说如果你听完这个作品,你觉得对你自己的安抚有所帮助的话,那我觉得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
问:关于艺术节和这个城市的关系,您就生活在这片艺术天地里面,您就生活在这个圈子里面,您觉得有艺术氛围,对这个城市会有什么影响?
金承志:我其实在北京待了两年以后,突然有一天说我要去上海生活了,然后我妈就说你在读大学才读了一年,你怎么又要转城市生活,我说我好像觉得上海对我来说更加有意思一点,所以我就来到上海,那个时候给我的冲击很大的一个地方,就在于说上海的自由度很大,不会相互之间有这么近的距离,不会打扰你,人与人之间是这样,像我们合唱团也是这样,就是我们在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当中慢慢滋生,然后慢慢大家开始排练,开始演出。
他给艺术工作者一个很好的舞台,那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当中就催生了很多艺术团体跟艺术生活围绕在我们身边,比如说我们现在在排练厅,在西安营地,旁边就是在做音乐节,还有前段时间刚做完爵士音乐节,然后我们自己这一块营地里面,有的时候大家会过来唱唱歌,我们会看到有音乐的人、喜欢音乐的人在这玩玩音乐,我们在街头也看到更多的艺术家在表演,所以这个城市我觉得真正在变得越来越宽容,在艺术这件事情上,越来越多的艺术形式,比如说我是做音乐的,我可以看到更多的跨界在上演着,可能真的有一群人在做跨界的快闪,其推动原因仅仅是因为兴趣爱好,我觉得这件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问:那在这个之中,你觉得艺术节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金承志:我觉得艺术节是公开展示的一个平台,它可以让很多观众更简单更有效更近距离观摩到艺术这件事情的作用。所以我觉得艺术节起到了一个很大的引导作用,它让更多的人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然后看到这样的艺术形式,可能自己在平日的生活当中是感受不到的。
问:今年是第20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你有什么话想对艺术节说?
金承志:今年是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20周年,我希望它能够有无数个20年。对于我个人而言的话,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像是很亲切的一个声音,因为我自己就是它扶持起来的,扶青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我觉得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我愿意看着他长寿,但却同时能够保持年轻,这是我对他最好的祝愿!
视频来源:艺术节
编辑:吴钰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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