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山女人”华雯可能至今没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最初只是一个区级基层地方戏院团有感于新闻事实改编的现代戏,是怎么一路唱进了国家大剧院,是怎么帮她拿到了“二度梅”,又是怎么创下院团原创作品演出纪录,一口气演下近300场,再到如今,甚至拍成了戏曲电影,即将到海外展映。
她的好战友、写过不少厚重历史题材优秀剧本的李莉可能也没想明白。她精心酝酿、打磨数年的剧本数不胜数,可这个只有几十天时间“抢”出来的故事,彻彻底底地打动了从党员干部、业界专家、普通观众、甚至学龄儿童的心。
这一切很复杂,需要一个能够引发最广泛共鸣的真实故事依托;需要演员主创心往一处使地潜心创作,需要后续的演出策划服务保驾护航,需要在娱乐纷扰中慧眼识珠的知音观众……
而这一切又很简单。从华雯从报上读到“挑山女人”汪美红故事的那一刻起,那一个“情”字仿佛是众人的接力,一步步传递到今天。
时隔五年,作为“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奖演员优秀剧目数字电影工程”的作品,这部舞台作品《挑山女人》日前以戏曲电影的形式再度亮相,在上海影城举办首映。“哭没哭”又成了业界专家和普通观众绕不开的话题——对于这部作品,这似乎是优先于艺术手法、表演唱腔,人们更愿意谈论的话题。
“煽情”从来不是文艺作品的最高褒奖,可在这样一个时代,质朴无华的一句“哭没哭”,却显得那样难得。
为电影再下一次生活
去年的三伏天,电影《挑山女人》开机。
别的戏曲人是在练功房接受高温考验,华雯是在电影棚40多度的“蒸炉”里灼烤。为赶拍摄进度,华雯创下了70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纪录。影片中是风雪飘摇,棚里却是关了所有空调和通风设备的闷热,为了符合剧情设定,华雯咬着牙披上了最后的一套棉袄。和齐云山上挑着满身货物走一回山路崎岖相比,哪个辛苦?或许已经无法比较。
或许正是带着这种艰辛的共情,拍摄中重度中暑、昏厥的华雯不觉什么,抗着“挑山精神”让她说出:“很多时候要走出一片新天地,就要经历死过去再活过来的过程,就像凤凰涅槃,苦透苦透地熬,才能熬出好东西。”
影片结尾不同于舞台剧结尾,而是原型人物汪美红与华雯饰演的王美英,在现实生活中汪美红经营的“挑山茶馆”对望。时代在发展,2013年,齐云山后山的公路通车,山上不再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而山上山下物资可由车辆运输,不再需要一条扁担,“挑夫”也成为历史。一路护送儿女成材,眼看他们都有了出息、有了着落,汪美红也没闲着。放下扁担的她在政府的帮助下开起了茶馆,供往来游客小憩。如今的她,知足、平淡、简单,不再是背负苦难的女挑夫。而这些,若不是因电影再下一次生活,又如何给观众呈现?
为戏曲再做一点创新戏曲电影在近两年成为沪上文艺创作的重要发力点,多部优秀作品留给业界人士和普通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这一次《挑山女人》的亮相,没有冲淡欣喜,反而引发一些新的思考和探讨。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仲呈祥就评价,“《挑山女人》是戏曲心灵美学与电影写实美学结缘的一次成功之作。”
导演汪灏此次在电影中融入许多电影的手法,这让上海戏剧学院原院长荣广润十分欣赏。他不由想起多年前郑大圣的一部《廉吏于成龙》,大量间离手法的使用跳脱了以往戏曲电影的“记录感”,让现实与故事频频产生交汇。
一段长达五分钟赋子板《风雨过后艳阳天》本是舞台的尾声,而在电影中,华雯边唱边从家中走到舞台之上,身后的电影布景变成了来来往往搭建舞台布景的工作人员。80多句唱词唱完,背后齐云山景搭成,镜头一百八十度转弯,移至剧场的千人观众席,主人公汪美红第一个站起来鼓掌,潮水般的掌声又将情感向上推了一层。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毛时安感慨,“这部作品不是为电影而电影,不是为形式而形式,而是找到朴素的电影语言,来表达原剧催人泪下、波澜起伏的故事。”
据了解沪剧电影《挑山女人》已得到上海市电影发行放映行业协会支持,有望在上海近百家影院集中放映,并在全国各地巡映。10月28日,《挑山女人》剧组将携影片亮相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2018年第14届“中美电影节”。未来,该片还将代替舞台作品,去往印度、西班牙等地参加当地电影节,这条挑山之路,还将走得更远。
作者:黄启哲
编辑:黄启哲
责任编辑:卫中
图片:沪剧电影《挑山女人》剧组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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