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钱钰

学生得带着问题才能进教室。从学生提不出问题，到问题“井喷”后老师招架不住，在宝山区，“问题化学习”的实践探索走过了12年。这12年间，来自宝山区30所学校的100位“种子教师”，致力于培养学生敢于提问，提出有学科价值的核心问题，形成自主解决问题的通路。近日，宝山区教育局主办的首届“问题化学习”全国教育研讨会在吴淞中学举行，不少老师坦言，比学生提不出问题更难的是教师自身的转变。

学生提不出问题怎么办

提及“问题化学习”，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习惯了“被学习”，现在的学生还会提问吗？

“经过我们的调研，学生并非真没问题，多数情况是学生不会清晰地表述问题，或怕提出来的问题太幼稚被人笑话，所以不敢提问。”宝山区教师进修学院科研员王天蓉说，无论是学生无从问起还是不会表述，都需要老师做一些示范引导或辅导，如除了基本的“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假如”外，还需要根据学科学习的规律、学习内容的特点等，做设问辅导。

不过，这有时也会产生误区，老师会觉得“问题化学习”的课堂中，所有的问题都应该由学生来提出。“事实上，这既不可能，也不太科学和实际。其实，基本原则就是学生能提出的问题，由学生提，学生提不出的问题，则由老师提。老师的提问应起到把握方向、引导聚焦、推陈出新等功能。”王天蓉说。

“学生只要站起来主动提问，我就给他所在的小组加1分。在各种鼓励下，学生一旦有了机会，提问热情很快就会被点燃。”海滨二中语文教师苏岚说，为了不让学生的提问热情受挫，在评议问题的过程中，老师也不简单地说好或不好，更重要的是告诉学生这个问题的价值所在，学生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它为什么是好问题”，而不是“它是不是好问题”。

在实施“问题化学习”后，小样本实证性研究结果也显示，实验学生的思维深度和广度与普通学生存在显著差异。而且在这样的课堂里，男生的参与度大大提升。

学生问题“井喷”考验老师

从“扶”到“放”培养学生提问，可学生的问题一旦“井喷”后，老师们便开始招架不住了：整堂课被学生杂乱无章的“问题泡沫”包围，不知所措，教学效率受到影响。

46个学生，130多个问题……一堂课，如此大的“问题容量”极大地考验老师对课堂的驾驭和把控。研讨会现场，吴淞中学语文教师唐秋明上了一堂公开课，上课前，她先期筛选相关参考资料发给学生，再引导他们借助“设问工具”，每人从六个维度提出三个问题。“比如，从‘文章写了什么，怎样写的’角度解读，这属于浅释性问题维度；我同意或不同意作者的观点，为什么，这属于洞察性问题维度。”唐秋明说，把所有的问题收集完后，老师再进行合并同类项，去粗存精，有表述不清的再个别交流。

“老师的梳理和引导很重要。另外，我们也会借助小组讨论来消化这些问题。”苏岚说，她会请小组成员一起帮忙解答各自的问题，然后每个组提交一个最有价值的问题，提高问题的质量。

最大阻力来自老师自身

不少参与实验的老师坦言，比起学生，最难的还是老师的转变。中国教师，根深蒂固的就是侧重“教”。他们始终困惑，最终都是解决问题，问题由学生提出与教师提出，究竟有何不同？

“事实上，‘问题化学习’推进过程中，学生的提问能力很快就被激发起来，最大的阻力是来源于老师自身。这意味着我们要比平时多付出三至四倍的精力，去精心设计和引导学生的自主学习。”唐秋明坦言，老师通常习惯于“自问自答”式的教学方式，要实现“问题化的学习”，就要克服固有的教学定势。

高强度的备课压力，也一度让苏岚有过退缩的想法。“老师不仅要搜集、研究学生的问题，而且对于文本的解读还要深刻和全面，要放下姿态应对一时无法解答的问题，确实挑战非常大。”苏岚说。

在唐秋明看来，学生带着问题才能进教室，学生的问题是起点却不是终点；教师基于学生的起点问题，引导学生发现核心问题；基于核心问题，引导学生构建问题系统；基于问题系统，引导学生形成自主解决问题的通路。“问题化学习”最终提高学生的自学能力和可持续学习力，在12年的实践中，师生们渐渐发现，这是从“学会”走向“会学”。

终于有了专属“实验田”

在12年研究和实践的基础上，“问题化学习”终于有了专属“实验田”。宝山区教育局局长张晓静表示，该区将创建母体实验学校——“上海市教育学会宝山实验学校”，这所九年一贯制学校将全面推行“问题化学习”的实践。

学生在课前先进行自主学习，然后登录类似于“知乎”的数字化问答平台提问，由学科专家或师生来共同解答你的疑问，好问题还能获得点赞和奖励，这样一种学习体验明年将在这所学校实现。平台提供的大数据还能勾画出学生的学习轨迹，找到学生最渴望了解的问题。这所本市首个“问题化学习”实验校将在明年9月1日正式开办。

在这所新学校里，老师们将开展基于“问题化学习”的课堂实践，课程的建设与完善基于学习者的学习需求，教学的支持与服务基于智能而科学的诊断推送，评价的设计与实施基于智慧物联的大数据采集分析。学生将有更多的权利来规划和决定自己的学习内容、学习方式与学习进程。最终，办成一所面向未来的“问题化学习”者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