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小说家的创作都不是横空出世的。从最开始写小说,到作品呈现到读者面前,这条路我走了十年。”日前,作家哲贵“信河街”系列新作《化蝶》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推出。回顾1995至2005年间这十年,哲贵感慨这不仅是横冲直撞的十年,走投无路的十年,也是迷茫幸福的十年,创作积淀的十年。
故事以信河街越剧团的新团长、小生剑湫改编《梁山伯与祝英台》为主线,牵出上一代生旦梅如烟和杜文灯的往事,也将自己与旦角搭档肖晓红、戏迷尤家兴三人紧紧缠绕。在舞台的回溯与现实的互文间,上演一出现代的梁祝故事,探讨人与传统、与他人、与自己的关系。
在哲贵看来,能够以艺术家的面目出现在公众前面,他肯定是独特的。“这个独特,从广义来讲,来自中外文化的双重滋养。从私人角度来说,是作家出生地文化血脉对艺术创作的重要性。作者综合了各种因素,最后在自己这块土地上开出自己的花朵。”由此,助力了他文学原乡的创作,信河街传奇开始。
浙江大学教授、中国话剧理论与历史研究会会长胡志毅从戏剧改编角度,分享小说《化蝶》和“梁祝”故事的渊源。“梁祝”是悲剧,但在《化蝶》中却奔着“私奔”,冲着“不死”结局去了。“从美学特质来说,故事改编进入到另一重戏中;从接受美学来看,观众尤家兴的出场将视角从台上拓展到台下”。他还从空间、性别这两个角度解读了《化蝶》艺术特色,这两个词同样适用于越剧表演和传播,恰恰说明了《化蝶》小说表达与戏剧表达是一致的。
浙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王晓乐分享了阅读体验:“哲贵在后记中说:特别喜欢那些脸上化着妆、身上却穿着便服的演员。这时,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亲切又神秘。这种时刻,我想把它称作‘半神时刻’。在这半神时刻,剑湫、肖晓红既是剑湫和肖晓红,又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时又都不是,于是艺术与人生的恍惚与清晰就产生了,如何来认识自我、认识自我与他人的关系,所有的纠结就展现了。哲贵是位高手,他让这篇幅不长的小说充满了多重张力。哲贵将自己化身为尤家兴,也化身为剑湫……写作之于哲贵,不仅仅是个码字的活儿,更是他的生活,是他的生命,他和他的角色在‘半神’时刻成就彼此,也是最最打动我们读者的状态,一种恍兮惚兮的生命自我身份的寻找过程。通过写作,哲贵表达他对自我与他人的探究,表达自己对世界的感知、体验和理解。”
“在与自己相处的漫长时间中,生活的一个乐趣,就是去观察搜集素人的社交主页,找寻线索,想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到了后来在写作时会有意识地关注人物命运感,以及人在漫长时间里的内在变化。对我来说,小说的叙事动力就是时间。”日前,青年作家王苏辛新书《再见,星群》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她与作家郭爽、赵松亮相茑屋书店上海上生新所店,以“普通人和他们的远大前程”为主题展开交流。
《再见,星群》收录了八个故事,主人公或生活在不同环境,或从事不同职业,他们基本都是漂泊在外的人,置身城市化浪潮,所处的物理世界和内心的精神世界不稳定,身体和心灵面临诸多挑战;但相同的是,他们不断努力生长,直至生命变得饱满、前路变得清晰,找到自己的“远大前程”。如何克服日常生活中幽灵般闪现的倦怠,重新熔铸生活的意义,正是这八个故事的核心。
在高考大省河南,王苏辛自小就担忧能否赶上别人的步伐,会不会被同龄人抛下,成为“吊车尾”般的存在。到了30多岁,王苏辛发现,自己和这八个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从很小的年纪,大家都在设想如何稳定,然后用了很多年发现无法稳定,无论是现实环境变化导致,还是自己内心世界丰富所造成的自我不确定性。总之,非常努力地活成了很漂泊的状态。”
赵松和郭爽在阅读时,不约而同体会到了焦灼和疏离感。在赵松看来,这种焦虑不是因为某些事情、某个人或某种感情,而纯然是出于作为个人与他人、与真实生活之间关系的疏离,这种疏离让人觉得作者是少年老成的人。郭爽表示,小说主人公好像都在寻找一些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道理;但其实真实的人生不是靠道理活着的。“这种疏离不是技巧,不是刻意为之,也不是一种美学,而是作者忠实于自己感受并将其如实呈现。”
在王苏辛看来,真正支撑人生活下去的一些动力,可能就是非常简单的对某一事物的兴趣,对于真理的追寻。“但这些东西直接讲出来时很空泛,只能通过小说故事去表达。”《再见,星群》中的主人公们各式各样,有拾荒的,有做自然摄影师的,有学医的;他们去过的地方也很多,有去蒙古国的,有在海上从事油气勘探的,有在城市咖啡馆或游击式创业的。各行各业各地域的人生在书里轮番登场。
其中,以法律工作者刘源和油气勘探工作者孙尧为主人公的《远大前程》,也与作者亲身经历有关。在成都读大学的时候,王苏辛所在学校对面就是西南石油大学。她常能看到一些灰头土脸的人从外面回来,原来都是石油勘探专业学生,回过头才去琢磨这些人的人生。用后记中的话来说,便是“当年未被发现和认识的,突然都清晰起来。以至于有时候我会想,也许一个写作者最重要的时光,是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做如何写的那段时光,正是那些沉默、激烈、难以清晰触摸的言辞,日日敲击过内心,待有一天有机会掏出来,才发现自己也有把一些所感安放的能力。”赵松打了个比方,将这种状态的作家称之为“生活的卧底”。
作者:许旸
图片来源:出版方
编辑:王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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