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华《海潮忆丝路》。
近年来,一提主旋律美术展览,不少观众不太提得起兴致。究其原因,在于这类展览汇集的作品在表现形式上流露出同质化、概念化甚至僵化的趋势,对于审美的意味却有些弱化。观众在欣赏过程中,反而不容易从作品中获得感动。
近日亮相上海海派艺术馆的“江山·人民”新时代中国画学术邀请展,以对于现实生活的关注与对于艺术创新的强调作为并行的筛选标准,让人们感受到主旋律美术展览的新风,也给当下的美术创作带来一些启示。
创作的入心入情中,江山与人民历历可见
有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时下一些主旋律美术展览中的作品主题宏大,尺幅惊人,表现手法上以具象再现居多,甚至不少作品俨然在画照片。这样的展览有时是为应景应时而在短时间内“凑”出来的,作品也不乏“急就章”。
“是不是一定要表现得高大上,才是主旋律?为什么近年来中国的美术发展总体水平在提升,但真正深入人心的作品不多?”海派艺术馆馆长李磊向记者坦言,正是带着这样的思考,馆方想以展览寻找一些突破。他认为,对于主旋律美术展览以及创作,有些理念亟待更新。他喜欢去平价点心店吃早点,在较为局促的空间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就着豆浆啃大饼油条,咀嚼平淡的快乐。“这样的生活节奏和状态,不就是一种人民的精神吗?不见得多么‘高大上’或壮怀激烈——江山与人民,也可以是很感性的。”
▲刘巨德《骆驼草》。
“江山·人民”展特邀中国美术馆研究部主任、研究馆员裔萼策展,汇聚当代30位颇有代表性的中国画名家。他们每一位都有自己鲜明的艺术语言,以及对于现实生活独特的切入点,可以说带来30个国画创新的典型样本。
例如同绘时代之下的人物群像,多位艺术家的表现方式截然不同。张培成是上海画家,上海街头川流不息的男男女女,很自然地被他画进《亲爱的》。画面融合民间艺术语言与西方现代形式语言,色彩十分亮丽,造型上并不写实,倒是带了一些颇有拙朴趣味的变形,营造出一派愉悦、轻松、美好的氛围。北方农贸市场熙来攘往的众生群像,也是行进中普通中国人的状态,尽在袁武的《人流》。这幅尺幅巨大的作品,让人过目难忘,似乎放大了对于普通人的关怀。这位从东北黑土地走出的画家,以粗粝厚重的笔墨表现北方农民的质朴与坚韧,并且以一件水墨稿间杂一件白描稿的独特形式,形成如正负片般的视觉反差。数十幅小幅彩墨人物组成一堵壮观的展墙,包括老农、建筑工人、中学生等各色人物——江苏画家徐惠泉通过对一张张鲜活面孔的写生,表达对当代人精神世界的关注。
主题拓展与技法创新并行,共同驶向“感染力”
回望中外艺术史,人民性与艺术性从来都是可以和谐统一的,主题拓展与技法创新也从来都是可以并行不悖的。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当属彼时的国家美术创作,画大自然的千里江山,也画北宋的千里江山,惊艳千年。米勒聚焦农民的《播种者》《拾穗者》《晚钟》,充满对劳动者的虔诚情感,让人们看到再小的人物都能予人深切感动,他本人也凭借独特的技法成为巴比松画派代表人物。
有专家指出,拥有扎实基本功的艺术家,在用心用情体察江山与人民之后,创新的主观能动性其实会随之而来,最终抵达内容与技巧水乳交融的艺术境界。也正是这种创新,抒写着艺术上的时代精神。
▲冯远《海上印象》之一。
在“江山·人民”展中,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本以人物画闻名画坛的冯远,近年来创作了表现家乡上海的一批风景画,展出的《海上印象》即为一组八幅以纯水墨表现摩登都市的小品,用线用墨全然不同于用传统笔法画山水,而是找到了一种新的语言范式。这样的画作早已超越写实,为都市景观赋予了一种崇高感。来自内蒙古大草原的画家刘金贵,以构图相当大胆的一幅《会唱歌的沙漠》,将山水、人物、花鸟传统画科融为一体。这幅画几乎铺满象征着沙漠的金黄色的底子上,众多身着各色服饰的人物被处理成居于左下角,翻飞旋转的鸟儿预示着风的形态。沙漠中平凡的欢欣溢出画外,空灵、简洁而富于诗意。
而在亮相中华艺术宫(上海美术馆)的常设展“美术作品中的上海”中,同样能找到一些贴地、贴心且颇具艺术高度的表达。例如,沈柔坚创作于1955年的套色木刻版画《浦江夕照》,比A4纸大不了多少,只见日落余晖下外滩的万国建筑,与江上的倒影相互辉映,橙、褐色调柔和温暖,颇有印象派的风味,亦折射出新中国成立初期欣欣向荣的时代特征。一幅《复兴公园》是刘海粟八旬高龄时的作品,以公园大树下晨练的人们透出满满的生活气息,画面几乎以写代涂,从中能清晰看到他将中国传统大写意国画的技巧运用于油画的探索。
眼下正值备战新一届全国美展的冲刺阶段,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副院长毛冬华坦言,很多老师和学生都在焦虑怎么画,琢磨什么主题更容易入展或得奖。她认为“江山·人民”展给出了一个颇有说服力的答案:“真诚,拿出真心!基于艺术高度以及以担当为基础的真心,才有可能让你创作出具有感染力的优秀作品。”
作者:范昕
编辑:施薇
图源:上海海派艺术馆供图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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