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小提琴家、指挥家祖克曼登台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与澳大利亚阿德莱德交响乐团合作演出。在我听来，就祖克曼过往的辉煌表现来看，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有点“失衡”的音乐会。

音乐会中，祖克曼与阿德莱德安排了三部作品，分别是贝多芬的《埃格蒙特序曲》、莫扎特的《A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土耳其”》和埃尔加的《谜语变奏曲》。作曲家是多数乐迷极为熟悉的大师，作品也具有“挑战精神”地选择了他们最为著名的作品。满怀期待前来的听众，或是渴望听到经典复刻，或是渴望能够听到祖克曼可能加诸原作上的二度创作。

然而，当第一个长和弦从弦乐手中流出，观众必须意识到：期待落空了。

贝多芬的《埃格蒙特序曲》是其为歌德的悲剧《埃格蒙特》所写的戏剧配乐的序曲。他借由音乐赞颂了埃格蒙特的英雄行为，也刻画了被压迫人民争取自由的信念。音乐在起初本应给予听众一种沉重感，甚至极端压抑，但是纵使祖克曼数次给予低音提琴及铜管声部以“压低”的手势，低音提琴手依旧表现出了漫不经心。苦难，似乎就此被化解了。

失去了对比，序曲第二部分就无法展现出舒缓与轻快，原本故事中的号召力量感与活泼感也顺势变得绵软。揭竿而起的埃格蒙特好像并没有那么自信与坚定。即使第三部分，乐队似乎进入了情景，用强大的力量与速度的加快来表现斗争的过程和埃格蒙特的不幸殉难，然而最终，走音的弦乐和错位的管弦乐对应，仍然让这一部分的演奏留有遗憾。

从结构上来说，贝多芬的《埃格蒙特序曲》通过交响曲的构思，严格以奏鸣曲式进行创作，段落之间的衔接极为紧密，一气呵成。可惜从阿德莱德交响乐团的演奏中，我们并不能够感受到英雄气势的延续。

音乐会中最值得期待的曲目是祖克曼演奏莫扎特的《A大调第五小提琴协奏曲“土耳其”》。与莫扎特以“土耳其”为题的一系列作品相比，这首小提琴协奏曲也毫不逊色。奥伊斯特拉赫、帕尔曼、海菲兹等，几乎所有顶尖的小提琴家都曾经与知名乐团（包括柏林爱乐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留下过经典录音，所以如果有机会聆听祖克曼的现场演奏，一定会在心中比较。             不同于那几位的炫技，祖克曼的音乐可谓“朴实到令人惊艳”。不需要借助华丽的技巧，祖克曼仅仅用几个拨奏就营造出了欢快的氛围。在第一乐章中，乐团的双簧管演奏员试图与祖克曼形成谱面预设的“呼应”效果，在灿烂的主奏快速音群上给予他强有力的支撑，却力不从心。经验丰富的祖克曼在此处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弱化自己的音响，来完成这段恃强凌弱的对话。

终于，祖克曼进入了华彩乐段的演奏。摆脱了乐团，祖克曼显得轻松了许多，漂亮的滑音给出了全场最完美的声响，这才是纯正的莫扎特之声。华丽，却不矫揉造作；朴实，却不失明艳动人。华彩乐段后，以呈小部尾声的音型迎来第一乐章的结尾。慢板乐章与末乐章只能以中规中矩来进行评价，没有出彩的片段，也没有出现大的过错，即使是在小步舞曲的旋律中，也没有实现气氛的转变。

下半场埃尔加的《谜语变奏曲》也并未呈现英国作曲家的风趣、深沉，寄托其中的情感只有祖克曼一个人在用肢体极力表现。当然，现场观众给予了祖克曼及乐团极大的鼓舞，返场数次之后才尽兴离去。

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在迎来夏伊和琉森节日管弦乐团、迪图瓦和上海交响乐团之后，再度被阿德莱德交响乐团所点燃。但这一晚，面对以一抵百、孤军奋战的祖克曼，我却难以真心说出一句“Br avo”。或许这也证明了，音乐普及的道路还很长，还有很多关于音乐本身的功课需要被教授给我们的观众。

又或许，对于阿德莱德交响乐团来说，需要的不是祖克曼大师的带动，而是更扎实的音乐训练与磨合。选用经典古典作品进行演出，无疑是大胆挑战，也是漏洞百出，我欣赏乐团的真诚，也更希望听见训练有素的精致之声。

（作者为复旦大学学生）

图片由艺术节主办方提供

作者：王心远

编辑：周敏娴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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