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北京人艺今年的新戏《玩家》结束首轮演出。北京人爱古玩,收藏底蕴深厚。但《玩家》回避“大家”,不说历史册上的人,它聚焦的是新鲜的时代,普通却不平凡的芸芸众生。作为北京人艺今年精打细磨的“京味”戏,首演前,首轮门票几乎被一抢而空。
说到“京味”,总会让人想起老舍先生。首演前一日正值老舍先生逝去50周年纪念日,他为中国话剧、方言戏剧创造的艺术高度,至今仍是无法超越的圭臬。这是导演任鸣执导的第10部“京味”话剧,他说:“这一部比较辛苦,也比较特别。希望《玩家》能让观众看到现实主义戏剧的新发展,看到‘京味’戏的新前景。今年能演,10年后还能演。”
“京味”是什么?在老舍先生的《茶馆》里那就是“爷们”,是仗义疏财的常四爷,财大脾气也大的秦二爷,保守怕事却为人忠厚的松二爷。“爷们”会吃,会玩,体面,仗义,爱恨分明。
而在《玩家》里,不仅是“拔份子、逗闷子、幺蛾子……”那些地道的京片子、舌尖上的“文化遗迹”,还有潘家园、官园市场、荷花市场等走出来的行里话,“捡漏、砸浆、打眼、走眼、洒金、洗货”,甚至台上的很多人物都能在现实世界找到原型。
“京味儿体现在语言艺术和生活细节上,透着幽默的智慧”,但地域特色并非浮光掠影般地呈现风土人情。戏剧是一面镜子,可以反映出世间的沧桑变幻和荣辱交替,戏剧的力量和责任也就在于此。任鸣说:“反映人的精神是最重要的。京味,少了北京人的精神气儿,就不醇了。”
近些年,国内涌现了不少地方风格强烈的话剧,如上海话剧艺术中心《长恨歌》、香港春天实验剧团 《南海十三郎》等均反响不俗,他们用土生土长的语言、俏皮话演绎着当地人的生命故事,一腔一韵间传递着丰富的生活气息和历史风貌,本地观众对文化有着亲近性,有着特殊的情结,而异地的观众则带有审美的新鲜感。
著名演员冯远征饰演收藏界“高级玩家”靳伯安,靳伯安玩收藏,玩的已经不是物件,是文化,是涵养,是境界。对古玩界的游戏规则靳伯安是通透的,但他却看破不点破,给人保全后路。“有钱没眼、有眼没钱、有钱有眼还要有缘”,靳伯安一语道出了收藏的人事沧桑。
元青花里辨禅机,笑看古玩界风雨乾坤。传奇流转,鉴别真假,鉴别艺术,鉴别人心。复古厚重的人文题材,放到了21世纪的时代背景来演绎。戏剧冲突围绕着他家祖传的一只元青花瓷瓶展开。一只40多年没人见过真容的瓶子,一直以来都是收藏圈内的传说。改革开放后,民间的收藏热潮不断升温,为争夺这只稀世珍品,各色玩家阴谋与阳谋齐上阵,人与人的情感关系面临巨大考验,而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层次与品格也高下立判。当辨了一辈子真假的靳伯安,最终发现青花瓷的秘密之后,慨叹“悟道无需分早晚,参禅未必论后先”,他拿起了锤子,锤起锤落,毫不犹豫……正如《玩家》最后收尾的点题:“把假的都砸了,真的就来了。”
“讲收藏,又超越收藏;说玩家,又不止于玩家。”任鸣说,“我们的戏剧需要思考,更需要深刻的思想和深刻思想的力量。没有思想寓意的戏剧,是苍白无力的,是走不远的,是不能留下来的。我们真正渴望的是创作出有深刻寓意、思想高度的作品。”《玩家》建组后,任鸣刻意去研究了古玩收藏者这一特殊群体,寻找生活原型和行业细节,而编剧刘一达更是一位研究北京文化的民俗专家。
编剧刘一达从小就泡在北京胡同大杂院里,2006年他首次把话剧《玩家》剧本初稿交给北京人艺,到 《玩家》正式建组、排练和演出,这个剧本整整经历了10年时间。其间对剧本先后修改了12稿,从最开始的8万字,删改到如今的3万字,工程巨大。“老舍先生的作品就是写给广大人民群众看的。《玩家》对先生的 《茶馆》也有不少致敬之处。”刘一达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