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历史上,有许多伟大的人物值得记述。但如何给距今两千多年、生平事迹均记载不详的古代圣贤作传?《庄子·逍遥游》提供了一个范式。
庄子,是我国的圣人先贤。其文化思想是我国文化思想的主要源流之一。所以,以老子、庄子为主体的道家文化,不管世事如何起伏多变,如何主张纷纭,一直在国内国外都有很大的影响。
正因为如此,对于庄子的追踪和研究,两千多年来,一直是一个很重要的文化研究现象,成为许多富有学养心志的学人矢志献身问道的对象。王充闾在开始这次《逍遥游:庄子全传》的写作时,非常的重视和认真,以他所言:“日夕寝馈其中,凡十六阅月,心无旁骛,亦未敢稍有懈怠”。此前此中,还有三次远赴可能是庄子的家园豫、鲁、冀、皖之间地带实地探访。
这是中国传记文学的一个出色成果,也是庄子研究的新进展。尤其是在如今到处都可见少正经,戏说、胡说,乱说历史人物成了一种时尚的时候,像王先生等人这样庄严认真的治学写作行为,就特别的显示出珍贵。
传记文学,是一种基础于真实事实存在的文学写作。因此,真实、丰富的资料掌握,是传记文学作家最为要紧的工作准备。可是,像庄子这样两千三百多年前的人物,有关人物生平事迹的文字记述很少,而且多有分歧,比较明确的是那些一直流传下来的“庄子”学说内容。这样一来,要像惯常那样来写庄子的传记就很难有时序、履历的系统明晰性。这样无法弥补的遗憾难以改变,如何面对和解决这样的问题,实际上就成为了作家在开始写作时首先要面对和思考的问题。因为资料稀少,就没有约束地胡乱编造,这是一种对历史和现今都不负责任的表现。
还是因为王充闾先生对庄子研究的深入和对这个领域研究状况的了解。所以,激斗面前显出身手,困厄时候见出本领。作家在再三的对资料和对象审视研究之后,非常巧妙地用“八面受敌法”的结构来框架作品,即以传主庄子为中心对象,然后分别从其故乡所在、生活环境和曾经的人生阅历、丰富深刻独特的思想体会表达、对后世的巨大影响以及历来多方研究的成果等各个方面给予逐一的详细考察追踪和辨析,最后以各个细部的严谨探踪辩疑拼贴完成了一个相对完整和清晰的庄子的人生性格及文化思想形象。
庄子是一门大学,期间包含的社会人生内容非常丰富深刻个性和精彩。对于笔者这样对庄子接触较少,很少深入研究的人。阅读王先生的《逍遥游:庄子全传》,最强烈的感觉是叙述巧妙,内容丰盈深刻,有很强的学术研究和充分的个性体验及流畅表达。无论对庄子本身的了解,还是对于庄子作为一门长久的学术研究对象,通过阅读都会有很多的信息认识和资料增进,颇多受益。
作者的国学底蕴丰厚固然重要,但端正、开放、严谨和潇洒现实的文风也具有明显的作用。王先生几乎不敢也不愿放过任何有关庄子研究的消息,对他出生地的考证研究和对他行迹性格思想的认识体会方面,都是顾及到几乎所有人的观点看法,而没有简单地依据自己的推断定论。即使在某些地方,如倾向认为庄子出生活动地在现今河南商丘和豫鲁冀皖地区,也是在充分地参考了此前的各种意见之后所确定的结果。这既可以看出先生阅读的广博,自然也见出他研究的广泛深入。
对于庄子这样的圣人先贤人物,搞清楚他的故乡和人生经历固然非常重要。但是,在我看来,准确深入的认识了解他事实存在的哲学认识和社会人生态度及生活方式,也许更加的重要。这是庄子最伟大独特和个性的地方,是他作为一个古人而对现今存在很大价值的地方。作品在开始的绪论部分就对传主有一个精简的认识综述,在突出地强调了传主“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的人生观和生命观之后,就开始从对其生活的时代背景,生活环境,生活阅历方式,讲学授徒,深刻浩淼,睿智奇巧的哲思异行以至吊诡、矛盾的人生性格和思想表现等展开研究论辩。
作品在这所有的追寻过程中,都采取开放的视角,务实的态度,吸收和参照前人的研究成果,并在检视中消化取舍,最后接近准确和生动形象地描绘出庄子的人生和独特的文化贡献及其在世界范围内的历史地位情景。阅读这样的书,有一种进入庄子心灵和生活的感觉,总感到庄子就在身边,似乎出门就会遇到似的。这构筑起人们接触和理解庄子的气场和无形的特殊环境,使你在这样的气场和环境里东张西望,感受理解所有的对象。
王充闾先生有很长时间和很好的散文写作训练。因此,在书写庄子这样充满了哲思智慧和需要辨析方能理解的对象时,作者没有使自己不意地偏离文学叙述而流于学术表达、使作品的文体和表现一直圈限在文学传记的表达范围内。能容思想学术内容于文学的表达风格中,这是个十分成功的实践。
自然,对于庄子这样很难把握的对象,人们可以从不同的途径和角度去感知理解,当然感知理解的差异必然存在。但本书对于某些泛泛的,随意的解读庄子的浮浅文化现象,也会是个有力的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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