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31年,科林斯)在美狄亚来到科林斯(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的东北)之前,她的身份是科尔喀斯国王埃厄忒斯的女儿和百牲大祭的最高女祭司。美狄亚的丈夫伊阿宋在见到美狄亚的第一面时就被她惊心动魄的美所震撼了。她穿着紧身的黑色上衣,红白相间的阶梯型裙子,身材颀长,线条清晰,褐色皮肤,黝黑头发。她所独有的女性美打动了所有人。她掌握许多医术和草药知识,能够驯服凶猛的蛇,在百牲大祭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女神一样的光芒,让伊阿宋崇拜、颤栗。
而彼时的美狄亚也彻底征服了伊阿宋,他抚摸她美丽的双脚,将它们抱在怀里表示内心的臣服,而美狄亚也大方地接受了他的爱,她给了他无与伦比的爱情,她令他着魔。而从美狄亚踏上伊阿宋的船开始,她的命运就陷入了阴谋中,她的女神光芒开始暗淡,最终于沦为一个被驱逐流放的罪人,并被终生定义为一个“虐杀亲子的人”。
说回美狄亚的丈夫伊阿宋,这位阿耳戈英雄觊觎科尔喀斯的金羊毛,美狄亚就帮助他屡次挫败自己亲生父亲的阴谋盗取了金羊毛,在随伊阿宋乘船逃跑的途中,她把自己的同胞兄弟阿布绪尔托斯砍成碎块抛入大海,以趁机摆脱父亲率领的船队的追赶。
辗转流离到科林斯城邦后,伊阿宋决意与科林斯公主格劳刻成婚,遗弃美狄亚和两个儿子并将其驱逐出境。走投无路的美狄亚一怒之下设计烧死了科林斯公主和国王,又亲手杀死自己的两个儿子,绝了丈夫的后嗣,以此向不忠的丈夫报复。随后她乘龙车逃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穆夏的《美狄亚》
不仅描绘出这部悲剧中最为戏剧性的一幕,还为这个传说中一向以狠毒和报复心强示人的女子,增添了一丝人性的善意与内心的挣扎。
正处于弑子的恐惧与震惊中的美狄亚,双目圆睁,眼含恐惧,脚下躺着的是被她杀死的面容苍白的孩子,她手中紧握沾着孩子鲜血的匕首,另一只手上缠有黑蛇,头顶巨大的皇冠仿佛能将她压垮,而在其身后,一轮象征萧条与绝望的残阳徐徐落下,预示着这出悲剧即将落幕。
古希腊知名记者欧里庇得斯创作的这篇社会新闻报道于公元前431年首次发表。至今,美狄亚仍旧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物形象:既是一个富有争议的罪人,又是一位备受屈辱的牺牲者,既是一个热情洋溢的情人,又是一位冷酷无情的复仇者。无论其个人遭遇多么令人同情和叹息,不管她有多少理由替自己辩解,她那与伦理道德格格不入的凶杀行为,她那双沾满着献血的手,都极大削弱了伊阿宋的背叛所引起的世人对她的怜悯。最后,在大众心目中作出了如下定格:美狄亚是一个为了爱情而丧失了理智的、极尽疯狂的仇杀者。
沃尔夫重新发现了美狄亚,这位美丽的发声者。她第一个代表女性进行了对男性的反抗,即使在男性作家笔下的她是被人唾弃的、残忍的怨毒妇女,但这都不影响她不寻常女性意志的被发现。沃尔夫说,“这是一个‘激荡我心’、让我充满‘反抗和矛盾情绪’的人物”。
沃尔夫认为,把美狄亚描绘成一个为了爱情而置一切于不顾的仇杀者,是男性作家以男性视角、为维护男权社会伦常而对历史真实所进行的掩盖和歪曲。“欧里庇得斯不仅将谋杀亲子罪强加于美狄亚身上,还把她界定为野蛮人的女巫,其实,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很好的‘治病求人者’。为什么像欧里庇得斯这样的‘最伟大的男性作家之一’,非要对历史作出‘不利于女性’的篡改不可呢?”带着这样的疑问,怀着还历史以本来面目的决心,沃尔夫用自己的笔勾勒出一个史无前例的美狄亚。
德国戏剧大多由经典文本改编而来,就像柏林德意志剧院带来的《美狄亚》,观众对故事已烂熟于心,可以把更多注意力从剧情中抽出,转而关注创作者对文本的解读与呈现。所以德国戏剧绝不存在什么“忠于原著”一说,你会看到无数版《哈姆雷特》,但没有两版是完全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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