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任重,自号千里,素怀千里之志,存千里之思,托兴毫素,捭阖六法,年甫而立已于绘事臻上乘之境矣。
春雲曉靄 水墨設色絹本立軸(乙未) 67cm x 34cm
先是,任君投身学府,步趋教条,一枝一叶学步邯郸,三年而未得脱略拘羁。意遂不得舒放,于是披緑闭门,穷究前贤之进,俯仰古今,即钟情于唐宋之格,与有戚戚焉。复负书仗剑行游山水,观云掠瀑,登峰探壑,击水三千,行程万里,始了然造化之神奇。参证名迹而不为其囿,遂有啸傲独往之概矣。由是落笔,能不令人神往乎?
斑鳩幽篁 水墨設色絹本鏡心(乙未) 68cmx34cm
夫唐宋之格,形诸人物则丰神磊落,有圆劲典丽之致;形诸山水则体势峻拔,缩地咫尺,叠架方寸,林峦往复,楼寺隐现,疑为三岛仙境;形诸花鸟亦灵动明朗,妙造天然,丰羽朝露,鸣凄枯荣,或可见闻于缣楮矣。任君沉醉浸淫其间既久,转移摹写,殚精竭虑,步武前贤,下苇编三绝、目不窥园之功,兼以秉赋,日与古会,狎接名迹,乃能蕴化于胸次,一旦奔来笔底,则尽得唐神宋韵矣。
觀瀑圖 水墨設色絹本鏡心(乙未) 60cm x 106cm
余观任重之画,举凡花鸟、人物、虫草、走兽、清供、楼台、舟楫、山水,皆擅胜场。其精美处在设色,精辟处在笔墨,精到处在奇巧布置之中焉。笔墨首重线条,此吾国画之命脉所系矣,而任君尤精此道,操刀解牛,游刃有余。举凡物象形态,皆善以线描勾勒,形具神胜,非徒事浅表者可以想见。观其笔绵绵若蚕吐游丝,劲韧似琴弦铁线,回游流转,长抛激荡,此皆正传之法也,所谓出水曹衣,当风吴带,邈然高古神气,单此一法,自晚近任伯年、近人张大千后无复传焉。今人专意于战颤之体,觳觫断续,夸饰取巧,实与任重舒展雍容之格有霄壤之别矣。
子孙和合图 金笺纸本水墨重彩镜心 (甲申) 75cm×74cm
余尝戏言于任君,可当“今之大千”者乎?其闻之顿有惶愧之色,离席垂首,谦辞避让。盖任千里素慕大千而神往其门墙堂奥亦久矣,若王奉常欲得汗气于子久者,其崇拜大千若此。余闻任君初亦赞老莲之能,叹半千之法,故其人物颇有老莲之瑰丽古艳之风,墨法复效半千郁郁乎苍厚之气。老莲半千,皆胎息唐宋而机杼自运者也。
觀音大士像 水墨設色灑金紙本鏡心(壬辰) 87.5x58cm
大千,五百年来一人而已,其临摹古画之功,腕底信有鬼神也。其法初由石涛、八大,继而上溯,博洽唐宋,俨然高古,炊燔一灶。任千里臻力摹古,步尘大千,诸体皆备而自具神采。迩来画道衰僭,古法渐洇。人多自出新意,谬种流传,遂至邪诡不可救挽。视诸任君,得无汗颜哉?任君人物,自立本、道子、虎头而下,至若李公麟、仇十洲、陈老莲之辈,深汲其养;花鸟若富贵黄荃、宣和徽宗,转而崔白、赵昌、滕昌,乃至钱舜举、王若水,继而林良、吕纪,靡不涉猎;山水由大小李将军、李成、郭熙、刘松年、赵大年、赵松雪,直至文徵明、唐伯虎,久之笔墨焕然而无浮躁浮尘之疵,又非一味狂怪险戾,故作艰险晦涩状,乃能收赏心悦目之功、怡然陶醉之乐。
雪仃寒禽 水墨設色紙本鏡心(甲午) 66×46cm
任重嗜诗文、善吟咏、有辞藻,华章骈散,拈而题画,多其自撰者,此亦今之国画家勉而不能为者。其有《题鹦鹉》诗云:“劝尔莫移禽鸟性,雪羽玄嘴任天真。如今漫学人言巧,解语终须误汝身。”此中颇有深意可寻味也。
雪竹斑鳩 绢本水墨镜心(乙未) 137×67cm
余识任君于会友席间,初识亦循循然散淡谦和,久而稔熟亦彬彬然清癯木讷。其画也,一“文”字足可以概之也。“文之以采章,昭之以风雅”,君之谓也。造诣天才,逢之亦难,吾能逢而友之,且殷殷待大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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