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首席记者 邵岭
今年是我国著名作家、翻译家、学者贾植芳的百年诞辰。日前,贾植芳与中国新文学传承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张掖举行。研讨会上透露,9卷本的《贾植芳全集》将于年底由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
贾植芳成长的年代,正逢中国20世纪新文学的蓬勃生长。而他的主要学术成就,就集中在现代文学和比较文学领域。今天如何继承贾植芳的学术遗产,成为会议的主要议题。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新颖和段怀清不约而同地回忆说,年轻时和贾先生聊天,常常觉得他会说一些貌似没有意思或者重复的话,“当时没听明白,过了很多年才慢慢了解这些话的意思。且这个过程到现在还没有结束”。这样的话像一个隐喻———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有必要重新认识、梳理和发现贾植芳在学术上的观点和建树。
“对于贾植芳的研究,现在才刚刚开始。”上海市作协副主席、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陈思和这样表示。
他带给我们活生生的经验,改变了我们对现代文学的想象
在张新颖的记忆里,那些需要过很久才慢慢理解的,除了“没有意思的话”,还有贾植芳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去报摊上买不那么知识分子的小报和书籍。“因为他喜欢那些带着原始的、粗糙的,甚至乱糟糟的社会生活气息的真实的社会经验,而不是被知识分子的趣味所整理、阐释、概括和升华后的那些东西。”
事实上,贾植芳正是以这样的态度来研究现代文学,少有抽象的理论表述,而更多是从经验出发。贾植芳的学术成就,很大一部分体现在现代文学领域。然而,和很多同一领域从事研究的学者不同,贾植芳更关注活生生的人在纷繁复杂的历史中呈现出的形象,认为这些才构成了现代文学的主体。可以说,作为复旦大学中文系现代文学学科点的创始人之一,他的这一观点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复旦大学现代文学的学科特色。张新颖回忆:“贾先生讲的都是那些跟他产生过交集的具体的人,在复杂多样的社会关系中的各种表现。于是,现代文学对我来说就不是一门流于书本的学科,而是一直活在我眼前的现实的东西。可以说,他带给我们具体的活生生的经验,改变和形成了我们对于现代文学的想象。”
倡导比较文学,是为了以超越民族语言界限的方法研究现代文学
贾植芳另一个举足轻重的身份,是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的奠基人之一。尽管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国内高校就开设了比较文学性质的相关课程,但比较文学一直没有形成独立学科。直到上世纪80年代,贾植芳与施蛰存在上海发出倡导比较文学研究的声音,与季羡林、李赋宁形成了南北呼应之势,有力推动了新时期中国比较文学的重新崛起。
贾植芳对于比较文学的关注,与他对现代文学的认识密切相关。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王宏图说,贾植芳有一个著名的论述,就是中国现代文学本身就是在广泛而自觉地吸收外来先进文艺思潮和创作流派的情况下发生发展起来的,因此他始终主张以超越民族语言界限的方法来研究中国现代文学。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中国比较文学》 杂志主编谢天振记得,贾植芳特别推崇王元化对于《文心雕龙》的研究,认为体现了比较文学的眼光。在谢天振看来,正是这种开阔的视野,对学界的研究方向产生了深远影响。
贾植芳强调翻译文学的价值和地位,认为翻译文学也是国别文学的组成部分。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上海比较文学研究会会长宋炳辉说,贾植芳赞成对于经典作品的当代重译,以符合当代读者的阅读习惯,实际上是将文学翻译置于具体的文化语境之中,启发了中国翻译文学研究的广阔视野,在今天仍然有启示意义。
那些尚未发现和公布的文献资料,为今后的研究留下空间
此次贾植芳与中国新文学传承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张掖举行,一个重要原因是位于张掖的河西学院是复旦大学的对口援建学校。该校目前成立了贾植芳研究中心和贾植芳讲堂,并在图书馆设立了贾植芳藏书陈列馆。
与之相呼应的是,在研讨会的参与名单上,出现了不少新名字,这意味着对贾植芳的研究已经超出了以往熟人的回忆和叙述,更加具有学科意识,进入到一个有传承有推动的新语境和新阶段。在陈思和看来,在此过程中,对于贾植芳的研究,需要结合更多他的作品和史料。很多文献资料到今天还没有发现和公布,这也为今后的研究留下了很多空间。
而为陈思和这段话提供注解的是,《贾植芳全集》 的编辑工作启动于2013年,共分为9卷,其中创作卷2卷、回忆录和访谈录1卷、理论卷1卷、书信1卷、日记卷2卷、翻译卷2卷。负责全集编辑工作的北岳文艺出版社编辑刘文飞告诉记者,早在2013年底,出版社已将整理好的内容进行扫描录入,之所以迟迟未出版,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断有新的资料被发现和补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