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播出的《中国新歌声》除了不变的4位导师、不变的战队对垒,从主持人到舞美灯光都力求打造原创感。其中,最为观众关注的转椅环节,被滑梯和战车取代,导师选择队员时将以3.8米/秒的速度从滑梯顶端俯冲而下。(灿星供图)
《中国好声音》 改名 《中国新歌声》,计划今晚推出新一期。不过,海报上换掉用了几年的“胜利”手势标志,节目中观众熟悉的转椅也不再出现。
靠引进海外节目模式,“好声音”曾是综艺节目叫好叫座的标杆,可是从今年初开始,制作方上海灿星有点烦。先是曝出版权费暴涨到亿元级,紧接着模式拥有者荷兰Talpa公司,以及该版权的新买家唐德影视,以侵权为名将灿星告上法庭。此后,灿星反诉对方本不拥有“中国好声音”的中文名称。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双方在法庭上你来我往几经反复。
对于整个中国电视综艺节目的制作人而言,“好声音”惹上官司的最大意义,便是倒逼他们重拾原创精神、创新精神。“好声音”之战,对垒的是灿星与荷兰及唐德,但敲山震虎,触痛的是国内综艺“拿来主义”的神经。
综艺“包圆”海外模式,引进价格4年涨数百倍
“好声音”的纷争之所以牵动业界神经,很大程度在于《中国好声音》曾揭开国内综艺节目引进海外版权的序幕。2012年,灿星与浙江卫视从荷兰引进节目模式,并将第一季《中国好声音》打造成现象级综艺。国内各大卫视随即争相效仿,从海外引进各种节目模式,包括《爸爸去哪儿》在内,2013年有12档节目备注为引进模式,当年因此成为“版权引进年”。到了2015年,国内荧屏的综艺节目超200档,90%都为联合研发。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电视节上有言论称,2012年至今短短5年时间,国内电视台几乎买空了海外模式。
令人眼花缭乱的海外模式对应着巨额支出。爱奇艺影视CEO杜昉说:“在2015年之前,国内综艺花在版权上的钱每年超2亿元。2015年之后,数字已无法估量。”而费用问题,正是“好声音”争夺战的导火索。据灿星方表示,他们第1季向对方支付的节目模式费用为200余万元,第2季6000万元左右,到第4季结束时,荷兰方面已开出了天价。
不仅灿星受困于4年翻涨数百倍的版权费,国内各大卫视多少都经历过海外版权方漫天要价。《奔跑吧兄弟》 让版权出让方韩国SBS电视台还清了债务。韩国媒体报道:“SBS通过向中国电视台出售版权,获得了超过300亿韩元 (合计人民币1.8亿元) 利润,而SBS为之付出的,只是派出2名编导前往中国指导拍摄———近乎零投入的巨额回报,令SBS一举还清了债务。”乐正咨询总监彭侃也透露:“韩国SBS从中国版跑男获得的并不止于版权费用,还有对网络版权、电影、游戏等衍生开发进行收益分成。收入越高,分成越高,所以韩方赚得盆满钵满。”湖南卫视这些年买了 《爸爸去哪儿》 《我是歌手》 等版权。2014年就有报道称:“《爸爸去哪儿》 那年的版权费高达20亿韩元,约合1100万元人民币。”
“只出钱不动脑,中国综艺长期的拿来主义让电视人养成一种惰性。”某业内人士指出,“远离原创,吃别人嚼过的馒头,这样的模式引进或是联合研发,迟早会被天价掏空而死。”
业界反思,钱换不来长久安全感,随时可能一无所有
《中国新歌声》 的第一次录制出现了颇有意思的一幕。一位选手演唱完发现4位导师为她集体现身时,不禁脱口而出:“感谢导师四转。”导师之一庾澄庆及时打断她:“你说的四转那是另一档节目,这个节目现在叫‘四冲’。”不乏戏谑的场景即是一道缩影———节目的外在形式改了,
标识变了,舞美改了,转椅变成滑梯,转身改为俯冲,但从前 《中国好声音》 的惯性模式依然挥之难去。乐评人蓝蝴蝶的话很有代表性:“换个名字又如何? 还是熟悉的导师,熟悉的核心规则。观众能体会到多少新意,很难预料。”
对中国电视行业来说,眼下最该复盘的就是灿星的失。从之前的几次表态中可见,从2012年到2015年第4季结束,尽管荷兰方通常以“甩手掌柜”的姿态出现,但灿星主导制作的《中国好声音》并未主动谋变。
作为一个以“独特模式”为亮点的节目,运转4年后,亮点归于平淡。观众们年复一年看评委们盲选转身,程式化的设计已经磨平了惊喜。现在看来,《中国好声音》 的火爆,既成就了灿星也成为禁锢他们的天花板。观众的认可、市场的追捧,令灿星既不敢贸然对节目大刀阔斧地做改动,又没有动力投身更具原创性的新节目。
灿星总裁田明的一份声明在业内刷屏:“只有拥有100%自主知识产权,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就像这场纷争,灿星不愿接受荷兰方坐地起价,骑驴找马的卖家总能找到唐德或其他人接过这个上亿元的香饽饽;灿星为节目增值作出不可磨灭的功劳,可创意源头永远是别人的,随时都可能刹那间一无所有。
田明说:“我们不会再买版权。灿星以后只做原创节目,绝不会再出现被外方拥有知识产权的情况。”钱换不来长久的安全感,“好声音”变成了“新歌声”,其他中国综艺节目会芒刺在背吗?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