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秀和余坤瑶母女在刺绣。 本报记者 赵征南摄
■本报记者 赵征南
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永仁县文化馆有一个被称为“彝绣博物馆”的区域,这是属于永仁县非遗传承人李如秀“一个人的展厅”,墙上挂着从1988年至今,27年来她独自收藏的4000多件彝族服饰和绣片。“乍看一样,但细看每一件、每一片都不一样,颜色花纹都不同,你找不到两朵一模一样的花。创作全部依靠个人的想象力,这就是彝绣的魅力。”李如秀说,“彝绣还是一位藏在深山里的‘美丽姑娘’,它不像‘四大名绣’那样受人关注,但彝绣是彝族服饰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如果没了彝绣,彝族文化几乎名存实亡。”
“彝族手工艺术展”昨天在沪开幕,极具民族特色的彝绣元素和时装有机结合,李如秀希望让彝绣能按照市场需求创作。她认为,有了市场需求,就能吸引年轻绣娘的回归;而只有让彝绣“活起来”,才能让古老技艺永葆青春。
彝绣图案更抽象大胆
“看,这是我绣的裤子,绣的都是生产生活的场景,从上往下,山上人们手拉手起舞,旁边开满了山茶花,顺着河流,山下有房子,房顶上挂满丰收瓜果。”李如秀告诉记者,彝绣主要有平绣、插绣、挑花绣、扣花绣、锁边绣和贴补绣六种针法,彝族姑娘所绣的茶花尤为奇妙,针脚细密,明处的花形如彩云,暗处的花形隐隐约约。与苏绣相比,彝绣不用绣架,放在腿上绣即可,它最大的特点是图案抽象,更为粗犷,构图上的繁简虚实,形象的夸张变形,色调上的对比反差,令人叹为观止。
彝绣传承千年,姑娘们都是从小绣到老。1967年,5岁的李如秀第一次拿起绣针。对于彝族女孩而言,刺绣的动力除了只穿自己绣的衣服的习俗,还有参加一年一度的正月十五赛装节,这是当地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也是彝族人的时装表演。哪个女孩的衣服多、花样好,就会被看作心灵手巧的人,吸引青年男子的关注。“刺绣是彝族服饰的基础,一件衣服都要做一两年。”李如秀说。
收藏却被质疑为“贩子”
彝族妇女不光在帽子、衣服、围腰上绣花,还在挎包、鞋子、鞋垫上绣满各种图案。她们每个人的服装都具有唯一性,构图、用色都互不相同。一件衣服丢失,就意味着样式以及图案的消亡。
“彝族人的传统是老人去世之后,她所穿的衣服都要一并烧掉。为了保存老一辈人的创意,以便后人研究传承,我只能挨家挨户说服老人,把衣服卖给我。”可李如秀很快便遇到了困难。1988年,李如秀找到的第一名老人是68岁的李永福嬤,却被老人一口拒绝:“和衣服一起走是彝族人的传统,不能给你。”
李如秀没有放弃,在赛装节当天,她带着礼品再次来到老人家,可这一次,她受到的责骂声更大:“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把我亲手做的心血转手卖了赚钱吗?”李如秀硬着头皮从传承文化的角度反复解释,老人终于同意。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李如秀的收藏之旅越走越顺畅,可资金问题让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30多年来,李如秀将家庭的主要收入都用于收集散落在彝乡民间的独特绣品。女儿余坤瑶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手头拮据的李如秀还是收回了一套服饰。
多措并举仍显势单力薄
对母亲近乎“疯狂”的钟爱,刚从云南艺术学院毕业的余坤瑶已然没有怨言。“我5岁就拿起绣针,早就被她的精神感染了。但跟我一样的楚雄‘90后’,能绣花的已经不多。”余坤瑶说,“只有农村孩子才绣,我初中、高中都是在县城读的,同班同学都不会绣花,她们向往大山外面的生活,希望考上大学,走出深山。”
如何才能让彝绣健康发展?楚雄州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段福君告诉记者,这几年,政府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再加上民间人士的推动,这项非遗“活下来”暂时没问题,但要想发扬光大,还需克服不少障碍。“地方政府资金有限,需要国家立项支持;针法、图案、样式尚没有统一标准,教学不易;市场拓展依旧困难;更主要的是人才的缺口,包括技艺传承和市场营销两方面。”他说。
李如秀将传承的希望放在社会资金上。“在国家越来越重视非遗保护的环境下,市场迟早会好的,现在的关键是先培养起彝族女娃的兴趣。我希望能办一个传习所,方便言传身教。”她呼吁社会给予彝绣传承更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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