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总理特恩布尔(左)和印尼总统佐科(右)
澳大利亚2017年外交政策白皮书发布后,引起澳国内东南亚研究学者震惊。白皮书对印度尼西亚提及次数远落后于对中美印三国,其中美国和中国一样被提及95次,印度被提及60次,而印度尼西亚才被提及36次,其中只有一半是对两国关系的总结与缓和策略,其他的都只是略微提及。
澳大利亚前总理保罗·基廷在1994年曾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印尼是对于澳大利亚最重要的国家,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处理与印尼的关系,将会影响澳大利亚整体的对外关系和外交政策的执行。”基廷的这句箴言成为后续几任澳大利亚总理处理澳大利亚与印尼关系的准则。虽然大多数澳大利亚政客没有基廷那么激进,但是基本认同印尼对于澳的重要地位以及印尼处于澳外交事务中的优先地位。
为建立一个符合本国利益、开放包容、基于原则的印度洋-太平洋地区,澳大利亚必须通过加强双边关系以及组成小团体,与区域内主要民主国家进一步合作。除了维持与美国的关系,澳与 日本、印尼、印度以及韩国的关系都将被提上议程。除去以上这些评估和建议,白皮书中对印尼有意加强与澳合作的推断并不是印尼国内的意向和趋势。
印尼开始将自己定位为区域重要力量,希望自己有能力在世界舞台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印尼的经济实力将会在未来赶超澳大利亚,超过2.6亿的人口以及不断扩大的中产阶级都预示着印尼的发展潜力和市场生机。
虽然现在谈及印尼崛起为时尚早,听起来过于雄心勃勃,但这已经是雅加达的共识了。在澳与印尼双边关系对话和会议上,有影响力的印尼人士称“你们对我们的需要超过我们对你们的需要”以及“你们现在需要向我们展示为什么我们需要你们”,这证明如今的印尼总统佐科和他的前任苏西洛不同,他并不把澳-印尼关系看得十分特别或重要。事实上,很多印尼精英阶层都认为自己国家在澳-印尼关系中应处于主导地位,而澳大利亚则应该努力得到印尼的关注。
对于澳大利亚来说,除了每年赴巴厘岛旅游的一百多万游客之外,澳再无经济砝码证明自己对于印尼的重要性。对于印尼来说,澳大利亚不过是排名靠后的贸易和投资伙伴,而且其地位在短期内不会有所提升,因为澳在卢森堡、爱尔兰、巴布亚新几内亚、新西兰和其他东南亚国家投资更多。在印尼的援助项目曾经给了澳大利亚一个制约印尼的经济杠杆,但在2015年澳大利亚国内削减援助预算之后,该优势也不复存在。
澳-印尼两国人民的日渐疏远无疑会成为两国未来合作结盟的障碍。过去三十年内,澳大利亚国内民调都显示澳大利亚公民对印尼的恐惧和敌视与日俱增。而印尼对澳大利亚外交意图的猜忌也加深了印尼公民对澳大利亚的反对和仇视,印尼将澳视为具有新殖民主义理念的发达国家,尤其是在涉及印尼东部的巴布亚岛和基督教地区问题上。很多澳大利亚公民根本没有意识到印尼现在是民主国家,部分澳大利亚公民甚至认为印尼仍然是军队治国或者伊斯兰治国。
印尼正在逐渐强大,不久后,澳大利亚就会和其他印尼邻国一样,把和这个国家时而紧张的关系当作新常态。在亚洲快速全面变革中,印尼似乎泰然自若,准备好迎接一切变化,但是这其中也有许多挑战横亘在澳-印尼双边关系中。白皮书令人不安的地方是没有提及对亚洲文化和语言的研究,更别提对印尼的文化研究。
澳国内曾有过一个著名的观点:“我们应该增加数字媒体对非英语的外语的使用。”常见的一次性外包亚洲文化翻译、研究只会让澳大利亚失去与亚洲国家的语言沟通和文化理解能力,无益于凝聚澳国内各个文化种族群体,尤其是澳国内的印尼后裔。印尼研究曾在澳大利亚掀起风潮,现在却逐渐消失,但其实印尼研究对于加深加强两国关系,建立互相尊重、互相信任的双边关系十分重要,可惜白皮书对此很少提及,显然是未意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其中提到的“与印尼官方机构加强伙伴关系”“深化涉及共同利益的合作”都亟需语言技巧和文化理解,这正是澳国内严重欠缺的。
澳大利亚应该担心的不是印尼政治家读完白皮书愤恨澳不重视印尼,而应该担心他们根本不在乎澳大利亚重不重视他们。(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 王雨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