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区债务危机的受益人
对欧盟及亚洲地区的出口,是支撑德国经济在风雨飘摇的欧元区经济危机中屹立不倒的主要动力。2014年,德国的贸易盈余占其经济总产值的7%,大部分以资本输出的方式重新流向国外。也就是说,德国银行给外国政府和企业借贷,让他们购买德国产品。从这个意义上讲,德国经济是欧元主权债务危机的潜在受益人。
从2000年以来,德国的贸易顺差几乎翻了四倍,达2170亿欧元,其中对法国的贸易盈余2014年就超过300亿欧元。美国财政部曾表示,在欧元区金融危机期间,德国一直保持巨额的经常账户盈余,阻碍了其他欧元区国家的再平衡努力,并导致欧元区乃至整个世界经济出现通缩倾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表达过类似的担忧。
但德国人对此并不买账。德国经济学家亨里克·恩德认为,德国之所以形成庞大规模的贸易顺差,是因为德国经济在使用欧元之后别无选择,只能靠提高德国制造的竞争力取胜。而欧元区经济本身存在的结构性问题,导致德国贸易顺差逐年扩大。此外,恩德认为,欧洲央行从1999年开始启用欧元之后,欧元区的主要利率一直维持在3%-4%之间。对南欧国家而言,这一基准利率过低,导致工资水平和物价迅速攀升。而对德国来说,这一利率过高,德国企业必须控制工资水平上升,以维持德国产品的竞争力。当然,这一人为干预工资上涨的做法在南欧国家也引起不少争议,称之为“工资倾销”。
德国经济的强势给了默克尔政府以强烈的自信(或者说狂妄)在欧洲推行德国主义的经济治理。在欧债危机爆发初期,默克尔提出所谓“标杆管理”的危机解决方案,将经济和社会领域的考核指标拆分为几类,以欧盟国家中做得最好的国家作为衡量标准,当然,主要是德国标准,从而以这种方式将欧洲纳入德国的价值体系。
在如何应对爱尔兰、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的金融危机问题上,欧盟提出两种方案,南欧国家希望通过增加支出刺激经济增长,而德国和北欧国家则倾向于危机国家削减公共开支,实施结构性改革。
默克尔以“马基雅维利式”的政治强势,迫使欧债危机国家勒紧裤带,接受债务上限,并以“财政契约”的方式将德国经济治理概念在欧元区推而广之。默克尔大妈的强悍,甚至可以从布鲁塞尔的欧盟峰会略见一斑。据《明镜周刊》称,欧盟领导人峰会期间,当其他成员国领导人讲完话,大家都要看看默克尔的脸部表情,以揣摩德国的反应,并因此给默克尔一个外号:“说不的女士”。
法国前总统密特朗原本期望靠引入欧元,打破德国马克的强势地位,却未曾想,一个单一货币体系下的德国最终却靠欧元打开了“德国力量的潘多拉盒子”,赢得了对整个欧元区的经济胜利。从欧债危机爆发后,仅仅用了五年不到的时间,默克尔完成了“铁血宰相”俾斯麦200年前不可想象的一幕——在经济上成为主导欧洲的唯一力量。
没野心打造一个与德国“同质化”的欧洲
但是,默克尔的“第四帝国”,其“疆土”也仅仅停留在经济层面和布鲁塞尔。默克尔从来没有俾斯麦或希特勒的野心,要打造一个与德国“同质化”的欧洲,她对德国融入欧盟大家庭的兴趣甚至还不如她的前任科尔。
就像《明镜周刊》所说,默克尔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德国本身,她深知一个国家要想在世界舞台上产生影响力,必须有两大因素:庞大的人口和强大的经济,而德国仅有经济一条腿走路,缺乏像中国和美国那样的人口红利支撑。因此,德国离不开欧洲这个人口巨大的市场,而且必须是一个具有竞争力的、强大的欧洲市场,才能为“德国制造”提供支撑。默克尔政府所有金融危机的解决方案,都是基于这一点,从这个角度上说,称她为“自我中心主义的经济占领者”,也不为过。
受制于欧盟成员国经济的相互依赖,德国经济的强势并不一定能够持续,这种不稳定性就像俾斯麦一手建立的德意志帝国在政治上的不稳定一样。而二战纳粹的历史包袱,也让70年后的德国在政治上刻意保持低调,在外交上选择不作为。因此,所谓默克尔的“第四帝国”,不过是一些被紧缩的裤腰带勒得喘不过气来的南欧国家一种“高级黑”的手段,看似纯朴的默克尔大妈,可能连“德意志帝国3.5”的梦都没做过。
文汇报记者 敖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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