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的社会生活发生了方方面面的深刻变化,但在提高科学素养、继承创新精神上,中国的文化人依然任重道远。”昨天,在上海鲁迅纪念馆举行的“纪念《新青年》创刊100周年学术研讨会”上,知名学者陈漱渝的发言让在场嘉宾陷入沉思。
100年了,今天的人们为何要纪念《新青年》?这本杂志留给后人怎样一笔遗产?它又有何未竟之业?在昨天的研讨会上,学者普遍认为:以《新青年》创刊为发端标志的新文化运动开启了现代中国文化的闸门,我们今天仍然航行在从这个闸门涌出的新文化的河流之中,今后还将继续。
提倡科学,根治“无常识之思维”
《新青年》原名《青年杂志》,1915年9月在上海创刊。陈漱渝告诉记者,关于这本杂志宣传的主要价值观,该刊主编陈独秀在《本志罪案之答辩书》中说得明明白白:“只因为拥护那德莫克拉西(民主)和赛因斯(科学)两位先生。”
根据相关统计显示,“科学”一词在《新青年》杂志出现了1915次。而关于为何要高举科学这面旗帜,在《敬告青年》一文中,陈独秀明确指出:当时社会上盛行符瑞五行之说,地气风水之谈,只有提倡科学才能根治这种“无常识之思维”。
陈漱渝说,与100年前相比,我国的科技水平得到了迅猛发展,在若干领域甚至居于世界领先地位,但国民的整体科学素质仍有待提高,比如求神拜鬼的风气日炽,便是例证之一,这种风气又带动了冥品行业的发展,冥品中不仅包括外形乱真的金银财宝,甚至还有赌具等,在空客A380引进中国之前,作为冥品的“冥都航空380”即已问世,不仅骗人,而且骗鬼。“王林事件”“李一事件”更是映照当下中国科普现状的一面镜子。一个脑满肠肥的江湖术士,凭着“空手变蛇”“空杯来酒”等手段,就能家财万贯。特别令人费解的是,某些自身受过现代医学教育的名医,竟也把肉眼透视人体、隔肉抠出毒瘤视为“人体科学”。陈漱渝认为,这些“精英”甘愿为这样的“大师”斥出重资,除了反映他们精神荒芜之外,缺乏最基本的科学知识也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创新是《新青年》留给后人的重要财富
“新文化之所以被冠以‘新’之名,是因为它真正实现了数千年中国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换。”复旦大学教授郜元宝指出,无论是引进新思潮,还是开拓新文学的理念、体裁和形式,创新是《新青年》留给后人的一笔重要财富。而眼下,我们在许多领域仍然存在创新不足的情况。以电视综艺节目为例,很大一部分是引进自国外版权,有些节目甚至连道具都从国外买。把海外的成熟节目直接拿来拷贝,的确远比自己创新风险小得多,也比新研发出来的节目更有收视保障。然而,依样画葫芦搬来的舶来品,根本培养不出自己的原创力,具有民族特色的创新发展,才是长胜的法则。
“文艺应该是民族精神的火炬,是时代前进的号角。”鲁迅研究专家王锡荣说,虽然当今的文艺创作群体成分发生了新的变化,出现了强调创作私人性的“职业型艺术家”和循经济法则运作的“产业型艺术家”,还有很多文艺人兼具不同身份,时而是审美人、时而是经济人,但是,“文化担当仍然应该是文艺工作者不可或缺的品质”。
陈漱渝指出,科学、创新是一项“革心”工程,比制度层面和器物层面的变革更为不易。鲁迅就曾多次感慨习惯势力的顽强,但是他同时强调:“即使艰难,也还要做;愈艰难,就愈要做。”“唯有中国有觉悟的文化人一代接一代的奋斗,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快的捷径。我想,这也是今天缅怀新文化前驱者的意义。”陈漱渝直言。
文汇报记者 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