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自然遗产——盐城黄海湿地
傍晚6点多的时候,我们的车驶近东台黄海森林公园。车上当地朋友正在介绍黄海森林公园是全国沿海地区最大的平原森林——公园总面积6.8万亩,森林覆盖率超85%,负氧离子含量平均达到4500/cm3,PM2.5常年在8μg/m3以下,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太平洋西岸罕见的未被污染的海滨胜地……而我却被车窗外景色惊艳到了——夕阳正落在成片成群的树的树梢上,日头就像被这些树托举着一样,树托举它,它就燃烧,滚滚的金色,轰隆隆地响彻云霄。这是森林和落日的芭蕾,它们舞动起来,金红色金灰色金黄色的云层层叠叠簇拥着金橘红色的落日纷纷向我们舞奔而来,初夏蓬勃碧绿的森林在夕阳的辉映下闪耀着金绿色的光芒,树的枝枝丫丫伸展着,就像森林伸展出它们的手臂,树叶是它们最漂亮的羽衣,只要是被阳光照耀过的都在拼命发出光亮,它们变幻闪动,光和色彩的盛宴!没想到刚到这里,传闻中的洗肺还没来得及发生,就已经赶上了一场视觉的饕餮。
夕阳渐渐隐到树后去了,天空由黄灰到红灰而银灰,一会儿又深紫而紫蓝而蓝灰,又深灰,光一点一点褪去,暮霭沉沉阖起,黑色的夜来临了。可是黄海森林公园哪里会有黑色呢,这时灯带亮起来了,林中小木屋和林中木栈道在灯带的勾勒下,童话般地闪亮起来,远远看去,小木屋璀璨剔透,像夕阳遗落在林间的孩子,还是要照亮你的眼眸。
呼吸到了负氧离子含量平均达到4500/cm3的空气,深呼吸,再深呼吸,真的,是清新畅意,到这里来理解“舒畅”这个词是再好不过了。呼吸,我们活着最简单最起码的需要,到了森林公园,才知道呼吸的豪华版就是《我的太阳》中唱的“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爽朗”。
问当地朋友,能看到日出吗?朋友答,当然能啦!我们滨海,海上日出更壮观啊!心想,要早早起来看日出。可惜,等我听着林间婉转流丽的声声鸟鸣而醒来时,拉开窗帘,发现阳光已经在林间肆意穿梭了。有点遗憾。
乘上电瓶车去看森林公园。昨晚到得晚了,并没有看到公园全貌。电瓶车前排是司机和导游,都是公园职工。导游明显非常自豪,说,我们是新一代林场人(森林公园前身是林场),今天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创意呢。喏,那些蜜蜂形的、苹果形的……林间小屋,都是我们想象设计的,也是我们监工建设的。你们看小屋顶上是天窗,夜里,可以躺在床上数星星……大大的榻榻米,带小孩的到了这里,都不想回家呢。
眼前都是旺盛生机、热闹景象,但谁能想到,几十年前,这里只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东台本身是由江河入海时的洋流冲刷泥沙淤积而成的。导游说,1965年,有18个年轻人来到滩涂垦荒,他们要让盐碱地长出树来,这些林场的拓荒者,是他们的先辈。我说有个讲塞罕坝造林的电视剧《最美的青春》,那些艰难令人印象深刻。导游说一样一样的,沙漠上造林难,盐碱地上也难长树啊。
想象一下18名拓荒者刚来滩涂时的景象,莽莽荒滩,沙尘飞扬,盐霜泛白,飞鸟不栖,仅有的生物是盐蒿和白茅,却要在这里种树!“喝沟塘咸水,睡茅草地铺,抬脚没路,只有没过脚脖子的沙土。”生活如此艰苦并不能难倒年轻的拓荒者,难的是,如何才能让盐碱地长出树来?种什么树能够成活?怎么种?不断试验,不断失败……看过《最美的青春》就可以想象种树人的不易,那些细节打动你,让你感同身受。黄海林场有一个同样生动的故事,结局也同样成功了。在如今的黄海森林公园内,水杉林面积占 35%,银杏大道成为“网红打卡地”,荒滩上有了辽阔绿荫,有了可以深深舒畅的呼吸。
电瓶车在花海边穿行,粉的、天蓝的、紫的紫阳花大朵大朵成片成群地开在林间,阳光穿透林子洒在花瓣上,那些花立体起来生动起来,像是要集体合唱一首赞美的歌,林间各式花们也赶来应和,美丽得像乌托邦,令人流连忘返。朋友问,你们到底还要不要看大海?
大海!来到海边,被宽阔辽远打开心胸,在海边,你会像它一样,或者狂啸,或者无言。东台的滩涂不同于别处,除了有水泥制的扭王块,还有堆沙袋条子泥,每天每天,潮汐推着泥沙,继续在此淤积……在瞭望台上,凭借高倍望眼镜能看到更远的滩涂上水草葳蕤,能看到脸长得像琵琶的黑脸琵鹭,它们正优雅地迈着大长腿踱步。它们是仅次于朱鹮的第二大濒危水禽,被国际自然资源物种保护联盟和国际鸟类保护委员会列入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对栖息地和食物有严格要求的它们,显然找到了满意的家。
观景台边上的休息室里,大屏幕上播映的是东台黄海滩涂的纪录片。在这里,我不再遗憾,我看到了黄海日出。一轮红日蓬勃跃出海面,元气酣畅,其道大光。红色,金色,金红色让整个天空和大海都沸腾起来,这是新的一天,新鲜的太阳,新鲜的万物,鸟儿在飞翔,鱼儿在腾跃……你真美啊,请停留一下。想到《浮士德》中的男主最后说出的这句话。
这是一个可以让你知道时间意义的地方,也就是几十年,当我们在城市中慢慢变老的时候,这里从寸草不长到芳草萋萋树木成林繁花似锦;这里更可以让你知道什么是沧海桑田。
身临其境,你站在历史的这一个时间点上。
作者:朱蕊
编辑:邵大卫
责任编辑:杨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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