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国开展援外医疗工作60周年。记者从上海市卫健委获悉,1963年,中国政府向阿尔及利亚派遣第一支医疗队,上海就参与了组建任务。这其中,1975年起,上海承担向摩洛哥派遣医疗队的任务,每批为期两年。48年来,上海已派出195批援摩医疗队、1944名队员,共诊治门急诊患者578万人次、收治住院病人80万人次,为当地医疗卫生事业发展贡献了上海力量,更为上海与摩洛哥两个相距11000多公里的地方有了特殊的连接。
一次诊疗,绵延14年的友谊
2022年12月8日清晨,第195批中国援摩医疗队刚抵达塔扎驻地,门铃响起,门外站着一位摩洛哥大叔,带着当地特色糕点欢迎队员们的到来。当听说有来自上海市第七人民医院的医生,这位叫Boujima的朋友格外高兴,连忙向队员们打听起姚医生的近况。
姚医生是谁?原来在2009年,Boujima因右肩关节无法活动,前往Taza Ibn Baja医院就诊,适逢由上海市第七人民医院的姚群英医生接诊,姚群英利用中医针灸施治,Boujima的肩周疼痛缓解显著。随后,他母亲多年的腰疾也在队员们的治疗下明显改善。看到卧床多年的母亲能下地行走,Boujima对神奇的中医佩服不已,热情邀请上海医疗队员前往家中作客,他也与上海医疗队从此结下深厚友谊。
“照片已经发黄,但这份情谊真的是地久天长。我们的工作很平凡,没想到他还记得我们,竟然一直帮助着一茬又一茬的队员们!”姚群英翻出当年的合影时,感慨万千。
塔扎位于摩洛哥偏远山区,医疗资源有限,上海医疗队在当地仅有的一家公立医院开展繁忙的诊疗工作。Boujima这位摩洛哥老友14年来一直陪伴着在侧,帮忙驻地的打扫修葺、菜地整理、承担向导,他总是热情地为队员提供帮助。
不仅如此,Boujima大叔的邻居也深受影响,对上海医疗队非常信任,纷纷前来问诊,队员们也热情地给予医疗帮助。
来到非洲爱非洲,离开非洲想非洲
真情付出、倾囊相授,总会有收获,甚至是泪流满面的感动。
就在今年9月26日晚,驻塞达特医疗队的队长张建海收到摩洛哥同事Zakaria Jeddab的特殊礼物:一件摩洛哥足球队队服,并特地印上“DR Zang”。要知道,摩洛哥足球队刚获得世界杯第4名,是摩洛哥人民的偶像。
更令张建海惊喜的是,得知他即将回国,Zakaria Jeddab还用中文写了一封道别信。不会中文的他,花了3个小时,一笔一画把几行文字拼接起来。看着歪歪斜斜的中文,读着朴实真切的话语,张建海顿时热泪盈眶。
Zakaria Jeddab是张建海的摩洛哥同事,刚毕业,临床上略显生疏,但对于知识的接受能力特别强。在第一次处理急性肠梗阻患者时,他对此类患者的麻醉管理没有清晰的思路,经张建海耐心指导,他便牢牢掌握了技术要点。此后常常求教张建海,两人也由此建立起一份深厚的友谊。
有人说,来到非洲爱非洲,离开非洲想非洲。上海市同仁医院的陈吉医生就是第二次请缨援摩。“20年前当我还是住院医生时,有2位带教老师先后参加援摩医疗队。于是在2016年,我沿着老师的足迹踏上拉西迪亚的土地。两年的工作经历让我体会到了人生不一样的价值,虽然环境艰苦,但胸前的五星红旗,让我时刻感到从没有过的荣誉感、幸福感。”
2022年,陈吉二次援摩,带领长宁区12名队员来到拉西迪亚。他们所在的默罕·阿里·谢里夫省立中心医院,去年升级为服务区域200万人口的大区级医院,床位数从不到150张扩到350张,但全院医生数只从40人增加到现有的62人,远跟不上医院规模扩张的步伐。中国医疗队的到来缓解了医生紧缺问题,医疗任务最繁重的妇产科和普外科等科室,由中国医生承担了整个科室约一半的工作量。援外工作“连轴转”,但队员们从未退缩,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中国医生的敬业精神和精湛医术得到摩洛哥各级卫生部门的高度评价,塞达特省卫生厅厅长KHADIR MOHAMED说:“真正需要感谢的,是你们中国医生!”
国有界,医无疆,接力奔赴浇灌友谊之花
几十年来,一批批医疗队员从中国来到非洲,践行医者大爱。
一天下午,沙温医疗队夏振华医生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摩方全科医生AYIMAN告知他有一名老年病人腹痛需要急诊抢救。
刚到急诊室,夏振华看到里面躺着一位年纪很大的女患者,表情痛苦,呼吸几口气就要一阵呕吐,白色长袍已被吐出来的液体染成星星点点的墨绿色。他快速询问了病人情况,得知病人85岁,近3天出现腹痛,逐渐加重,频繁呕吐,没有排便。他立刻给病人做了体格检查,发现右下腹腹股沟处一个5*5cm的肿块,判断有腹股沟疝嵌顿,导致出现肠梗阻等一系列症状。
腹股沟疝是常见病,但一旦出现嵌顿疝,就会出现急腹症情况,需要紧急手术。正当夏振华准备跟病人家属解释需要立即手术时,AYIMAN递过来检查结果:血压达到210/105mmHg,血检提示肌酐(肾功能)高达57.8mg/L,已经属于尿毒症期了。
病人正出现急腹症,如不手术,会加重肠梗阻,随即引起肠坏死、腹膜炎、感染性休克,甚至可能导致死亡。但手术的话,沙温医院里没有肾内科医生,也没有好的药物,虽然手术创伤不大,但病人基础情况很差,麻醉、手术、药物副作用等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造成病人内环境的平衡被打破,继而引起多脏器功能衰竭。
摆在夏振华面前的是一个两难选择,怎么办?他立即请来中国医疗队的心血管内科龚群林和重症医学科朱玉琴一同查看病人。此时的病人情况越来越差,也来不及转运到其他有肾内科的医院治疗。最后大家共同决定:救人要紧,他们承担这个风险!
“静脉里给一点点镇静和止痛药,手术切口处再加一点点局部麻醉药,药物剂量小一点,对肾功能影响也会小一点。”夏振华与麻醉医生交代细节,与此同时要求洗手护士争取速度快一点、手术时间短一点,这样麻药也能少一点。
手术最终顺利完成。术中发现,病人是股疝小肠嵌顿,局部小肠已淤血水肿,时间再长就可能肠坏死。经精心手术、悉心护理,病人当晚就能饮水,第2天就下床走动,5天后痊愈出院。出院时病人和家属拉住队员们的手,不停地用阿拉伯语说:“suklan suklan(谢谢)”。
“中国援摩医疗队每一位队员都是白衣天使,挽救无数生命,培养当地医生,留下‘带不走的医疗队’,赢得了摩洛哥人民的高度赞扬。”中国援摩医疗队总队长范晓盛不无自豪地说。
穆罕默迪亚分队是全中医的医疗队,主要开展中医治疗的颈椎病、腰椎病、膝关节炎、肩周炎、风湿、类风湿等病种。中国医生的精湛医术和中医的疗效经口口相传,远近闻名。前来就诊的除了摩洛哥患者外,还有在摩工作的外国患者。
当地著名主持人Laghidi长期受到背痛、头痛的折磨,严重影响工作生活。当听说针灸可以通过穴位疏通经络和气血后,他慕名而来,医疗队长童秋瑜为他制定了治疗方案。第一次体验针灸后,他就感到背部轻松不少。经三次治疗,他的发作频率与程度已大为减缓。
“手到病除,太厉害了!我很庆幸在这里遇见了中国医生。”Laghidi很快成为中医针灸的“铁粉”。
国有界,医无疆,上海是最早参与援外医疗的省市之一。1963年4月,中国政府向阿尔及利亚派遣第一支医疗队,上海参与了组建任务。1965年-1983年,上海单独组建赴阿尔及利亚、索马里、多哥、柬埔寨等国的医疗队。1975年起,上海承担医疗援摩任务。接力奉献60年,上海援外医疗队员用无私奉献促进民心相通,浇灌中非友谊之花。
近期率团赴摩洛哥调研援外医疗工作的上海市卫健委副主任罗蒙表示,实地调研走访,深切感受到“以仁心仁术造福当地人民,以实际行动讲好中国故事”的深义,“援摩医疗队员们始终牢记祖国的重托,竭尽所能服务摩洛哥人民的健康福祉,架起了中摩两国友谊的桥梁,中国故事在一代又一代医疗队员的接力传承下愈发精彩。”
作者:唐闻佳
编辑:唐闻佳
责任编辑:樊丽萍
图:受访方供图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