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眼病防治中心“近视防控联合门诊”，首创由临床眼科医生与公共卫生医生联合出诊的“双医生制”

才上幼儿园的小男生，视力检查就“亮起红灯”；小学女生早早“标配”了小眼镜，更令家长揪心的是，孩子一戴眼镜还直喊“眼睛疼”……

寒假即将来临，记者近期走进上海市眼病防治中心“近视防控联合门诊”发现，门诊虽挂着“近视”的招牌，但儿童青少年的视力问题远不止“近视”这么简单。

为此，这个门诊首开上海先河，采取由临床眼科医生与公共卫生医生联合出诊的“双医生制”。这也源自医生们的临床深切体会：与其在“下游”一味地治疗孩子们的各种视力问题，不如到“上游”给孩子们开出“防、治结合”的“明眸处方”。

近视防控门诊：是诊室，也像幼儿园

本周二是上海市眼病防治中心“近视防控联合门诊”的开诊时间，这次眼科副主任医师许琰与眼防公共卫生副主任医师何鲜桂“组合出诊”。

上午9点多，一对六年级的龙凤胎兄妹跟着妈妈走进诊室。

“妹妹已经戴了一年眼镜了，哥哥最近查出来视力也不好了。”年轻的妈妈说，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从小是同班乃至同桌，没想到视力也如此“同步”——接连出了问题，于是趁着国际学校放圣诞假期，她赶紧带着孩子们来看看眼睛。

许琰一看病史，两个孩子各有问题。哥哥双眼视力差别很大，右眼视力仅0.2；妹妹则已近视一年多，但平时不戴眼镜，她说，“因为戴着疼”。

经检查发现，妹妹两只眼睛近视度数分别为150度、100度。

“不戴眼镜看得清楚？平时戴的眼镜多少度？”面对医生的提问，妈妈答：一开始150度，后来变成175度……这显然与孩子的近视度数不符，那么，为啥要随便改变度数？家长喃喃道出原委：只是在一家眼镜店给孩子配了眼镜，没想到验配不准。

“像妹妹这样没有佩戴准确度数的眼镜，眼睛自然一直处于非常累的调节状态。家长一定要按规范流程，给孩子验光配镜。”许琰提醒。

给两兄妹开出检查单不久，诊室又迎来一对家长，再一看，孩子在门外张望。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给医生看看好不好呀！”在许琰的温和劝说下，小家伙走了进来，但依旧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眼睛，抗拒着医生的检查。好说歹说，小家伙这才愿意配合做检查。经查发现，问题不小——虽然只有6岁，他已有300度重度散光，国际上儿童散光的“警戒线”是150度。

“儿童视力问题不止近视那么简单。”许琰表示，可能还有远视、弱视、散光等，成因也非常复杂，比如倒睫、视功能失调、配镜不当等，都可能导致或加重儿童的视力问题。她与同事的工作就是发现各种青少年视力问题，给予准确的防治策略。

这个近视防控门诊自今年9月开诊以来，就诊者络绎不绝，预计寒假来临，还将有一波就诊高峰。

因为来就诊的孩子很多，这里是诊室，但有时更像幼儿园。

3岁娃高度近视，“真凶”令人想不到

在这群专业的少儿眼科医生看来，“近视”是一顶大帽子，但千万别随意套，很多孩子的视力问题不是“近视”那么简单，所以也不是简单去街边配一副眼镜戴戴，就算“尽职的家长”了。

“孩子出现突然看不清，即屈光度变化，或看近、看远时间长眼睛痛等问题，可能是视功能失调。”许琰说，现在儿童视功能疲劳发病率已高达23%，国外对此已有一百多年的研究，但在我国才刚刚起步，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与注意。

在上海市眼病防治中心有专门的视功能训练室，通过训练，可以让过度调节的眼睛放松。不久前，就有一名视力0.3的调节痉挛引起的远视力下降的孩子经过针对适应症的训练，视力恢复到了1.0。

这是对症施策的意义，而不是随意给孩子戴上一顶“近视”帽子、配好眼镜就了事的。

那名6岁散光小男孩的问题则又不同，需要预防性地戴镜矫正，给他的眼睛提供一个良好的发育环境，否则今后可能有弱视的风险。

“散光就像人的脸型一样生来如此，是由于先天角膜形态不规整导致，将伴随孩子一生，超过1.75度的散光可能就要预防性戴镜。”许琰叮嘱家长两个月后再带孩子来复查。

同样是近视，成因也是多样的，别想当然认为是“学业压力”造成的，揪住主因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许琰告诉记者，曾接诊过一个女孩，原来是远视，后来慢慢变成了近视，3岁前来就诊时，其中一只眼睛已近视高达1000度。

仔细询问病史，再观察孩子，许琰发现，这孩子毛发很浓密，长长的睫毛颇为好看，但美丽的外观下也掩藏危机——倒睫，即睫毛倒向眼球，向后方生长。

“倒睫一直刷到角膜上，当孩子每次眨眼时，瞳孔区就被波及，角膜上皮大片脱落，可能对视觉发育敏感期的小女孩造成‘形觉剥夺’。”许琰解释，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孩子屈光度的变化，形成弱视。

防、治结合，给孩子“明亮未来”

“别小看儿童高度近视，成年后容易致盲。”作为公共卫生医生，何鲜桂与许琰配合，在出诊“探案”的过程中，还不忘给孩子家长开出有针对性的预防保健处方，包括户外活动监测、用眼环境光线、灯具选择指导、坐姿、握笔等姿势指导。她的诊室小课堂甚至获得一名家长的“朋友圈点赞”，直呼“这是最满意的一次诊疗体验，有治疗方案，还获得丰富的眼健康常识！”

事实上，这也是上海市眼病防治中心开设“近视防控联合门诊”的初衷。这里的公共卫生专家由来自北大、复旦等组成强大的公共卫生团队阵容，他们常年从事儿童近视预防工作，对儿童近视预防颇具经验，如今通过与临床眼视光儿童近视专家的联手坐诊，可提高对儿童青少年近视防控的个体化服务水平，提高满意度和防控近视效果。

“高度近视的标准，国内是600度以上，国际则是500度。调查显示，上海中心城区高度近视引发的眼底病变致盲，已超过白内障致盲人数。”何鲜桂告诉记者，2011年上海建立儿童屈光档案，跟踪调查发现，近视发病率在逐年缓慢上升，低龄化成为儿童近视大趋势，如今往前端对家长进行预防指导，强调户外活动是最有效的降低近视发生方式，多措并举会迎来下降拐点。

她欣喜地告诉记者，这两年，他们在上海8个区、24所学校开展增加户外活动干预试点，小学生近视发生率比对照组下降明显。

寒假即将来临，何鲜桂、许琰正积极筹措将这些“科学数据”配合实用策略传递给家长们。

这群青少年眼防医生告诉记者，在上海，这样的成功经验还有不少，在国家以及上海关于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的指引下，多项创新工作已启动。但他们也注意到，近视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需多部门、全社会推进、努力，给孩子“明亮未来”。

作者：唐闻佳 储舒婷
编辑：张鹏
责任编辑：樊丽萍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