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蒙拉是当代最活跃的小提琴家之一,因为高超的小提琴技巧,也被誉为“东方的帕格尼尼”。他向来擅长严谨的德奥作品,最近却和吉他演奏家杨雪霏合作,推出了洋溢着热情奔放拉丁风格的新专辑:《弦舞》。
黄蒙拉变了吗?他说,从小拉小提琴,周围人都说这不对、那不对,听多了也容易紧张、怀疑自己。但艺术本来就是发自内心的。拘谨的时候总是墨守成规,如今两年放飞自己去打破,去创造,反而对了。
古典音乐也可以很时尚很酷
阳光明媚的冬日下午,黄蒙拉和杨雪霏带着DG发行的吉他与小提琴新专辑《弦舞》,在上海交响乐团分享了他们的艺术态度。
距离黄蒙拉上一张专辑发行,已经过去七年之久,黄蒙拉觉得是时候了。但他这次想玩些特别的。他说,不希望做特别学术、特别严肃的唱片,而是想将自己真正喜欢、轻松的内容分享给听众。带着这种心态,他开始问自己的内心,究竟喜欢什么。
自幼逡巡于音乐世界,黄蒙拉接触过古琴、竖琴……无数音色惊艳的乐器。但吉他是特别的。“帕格尼尼就是小提琴和吉他都会”,黄蒙拉喜欢吉他从一个把位滑到另一个把位的声音,那种喜欢“很怪”,接近直觉。乐音空灵,又有世俗味,直达内心。
但黄蒙拉并不熟悉吉他乐曲,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位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华人音乐家:杨雪霏。杨雪霏也是当代最令人瞩目的古典吉他演奏家之一。两人是皇家音乐学院的校友,2013年在国家大剧院有过一次合作。
两人身在异国,杨雪霏就将曲目名录发给黄蒙拉,分头各自练习。许多作品有不同版本,杨雪霏又加入了自己的改编,黄蒙拉练完才发现,几乎所有的曲目两人练的都不一样。有一首乐曲,黄蒙拉最终学了三个版本。
黄蒙拉的小提琴世界,重心一直在德奥的严肃作品。长期浸润于拉丁文化的杨雪霏,第一次让黄蒙拉发现音乐世界可以如此、自由、活泼、充满幻想。
“录制当场,杨雪霏还在改作品,试着高八度、低八度地弹奏,完全不照着谱子。”拉丁音乐的即兴,让黄蒙拉大开眼界。制作人录制过程中,演奏家边听边改,这种情况在德奥传统中不太可能发生。但经杨雪霏之手重新调整的乐谱,又是全新的尝试,赋予了音乐更多灵感、随性。
第一次,黄蒙拉听着剪辑的乐曲跳起了舞。“那是在一个老房子里,旁边就是英格兰乡村的田野,我们赶上了特别好的天气。我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做过剪辑,自然环境和曲目特备般配,音乐放出来就觉得,真是太美了。“”
从小拉小提琴,黄蒙拉回忆,周围人都说这不对,那不对,听多了也容易紧张、怀疑自己。“这两年我越来越放松了,觉得音乐就是要玩儿。不要让大家觉得古典音乐很闷,要让更多人亲近古典音乐。古典音乐也可以很时尚,很酷。”
百年前演奏家不一定在乎条条框框
《弦舞》中的作品,几乎都富有西班牙与南美的动人风情:阿尔贝尼兹的《探戈》、法雅的《西班牙舞曲第一号》、《西班牙通俗组曲》;皮亚左拉的《探戈的历史》、《自由探戈》、《天使的米隆加》……
之所以选择这些曲目,是杨雪霏考虑到拉丁作品特别适合吉他的加入。“小提琴和钢琴,一直是观众心目中的‘标配’,有那么多经典曲目。吉他不能和钢琴‘硬碰’,所以要找让吉他成为加分项、吉他擅长的曲目。”
拉丁风格和古典音乐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杨雪霏说,有一首《探戈》,自己弹和小提琴演奏时完全不同的感觉。而在对曲目的探索中,他们发现了这样的相互作用,也早有渊源。
伊萨克·阿尔贝尼兹、马努埃尔·德·法雅和恩里克·格拉纳多斯都出生于西班牙,将西班牙音乐带到了巴黎。帕格尼尼和阿斯托·皮亚佐拉虽然都继承了浓厚的意大利艺术传统,但也都喜爱西班牙音乐。帕格尼尼自己会弹吉他,为吉他创作了不少合奏曲目。皮亚佐拉则来自阿根廷,深受阿根廷探戈和拉丁文化影响……
从杨雪霏身上,黄蒙拉感受到了“吉普赛”的阳光和能量。虽然杨雪霏发来的谱子里,很多音都是小提琴上没有的,甚至包含低音谱号。黄蒙拉仍然享受这个过程。“我做事情一直尽量让自己有条理,特别是在专业上。但现在发现可以不用有条理,遇到事情就解决呗。”
“以前只看到作品规矩的地方,其实在此之外,还有艺术的想象空间,即使是德奥的作品。”拉丁音乐喜怒哀乐色彩鲜明,就像人生百态,感受到什么,就能轻松融入音乐,不经过哲学、抽象的设计安排,灵动百变。
黄蒙拉说,自己正在尝试回归一种传统。可能一百年前的演奏家,音乐中也包含了诸多随性的元素。音乐唱片的生产,如今追求学院派、标准化、工业化;但现在的条条框框,难道不都是后人弄出来的?当时的演奏家自己,反而并不一定在意。
“当时他们可能根本不在意,演奏的时候中间不能鼓掌。”杨雪霏说。
作者:吴钰
编辑:吴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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