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孩子在哭闹。此时，妈妈们常用的“止哭法”就是，“如果你不哭了，我就给你买好东西。”“注意了!这可不是奖励而是‘贿赂’。”上周五，在《奖励出好孩子》的新书分享会上，耶鲁大学儿童研究中心心理学家维吉尼亚·希勒博士指出，家长们在使用“奖励”时常陷入误区，一不小心，奖励就可能走向收买这条路。其实，真正的奖励是，在进入超市前，就跟孩子“约法三章”——“如果你在购物车上坐好，不踢不闹，我们会在回家的路上去公园玩。”

　　当天的分享会人气爆棚，除了取经外，还有很多人是冲着希勒夫人身边的大牌“助手”而来——为站在讲台上的她递送矿泉水;像“铁杆粉丝”一样，坐在台下倾听她的演讲;两人形影不离、互相欣赏……这位低调的“助手”就是希勒夫人的丈夫——大名鼎鼎的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罗伯特·希勒。

　　难怪主持人在开场白中就介绍说，希勒夫人迄今为止已经培养出了三位出色的男性——两个儿子虽然从小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小儿子甚至还有严重的读写障碍，可最终都进入了著名的常春藤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和沃顿商学院。另一位就是她的诺奖丈夫。这诸多因素叠加，让诺奖夫妻的育儿经极具关注度。

　　用奖励对待“问题学生”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坐在这里向大家介绍育儿经。”希勒夫人说这话真不是谦虚，因为她的两个儿子小时候都属于“问题学生”。大儿子生性活泼，对各种体育运动都感兴趣，唯独不爱学习。二儿子在学习读写上有困难，去了一所特别的学校，学习对他们来说都很困难。“但是，我们在实际生活中从来没有惩罚过他们，反倒用奖励的方式来对待他们行为上的问题。”

　　希勒夫人回忆说，记得在小儿子三年级的时候，她制定了一个奖励计划。在那年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小儿子对在学校整天坐着不动感到厌倦，也不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于是，妈妈和老师商量，让老师每天给自己一张纸条，记录孩子是否专心做作业。以一周为单位，如果他在5天中有4天表现很好，就会收到一个小奖赏。他的学业因此进步很大，老师也不再担心了。

　　希勒的两个儿子还常打架，互相挑衅，把家里的氛围弄得很不愉快。她常常定奖励计划：在他们做友善事情的时候，就会加分，而当他们打人或者是嘲笑对方时，就会减分。这总会使事情好转，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管用的。通过几个星期的努力，妈妈给孩子买了糖果和玩具。他们对彼此很友善，并且在这个奖励计划结束的几周里都表现得很好。

　　希勒夫人说，他们对儿子并没有设定特别的目标，只是希望他们能够诚实，在擅长的领域发展出良好的技能，而在不擅长的领域，也能过得去。最终，在阅读上有困难的小儿子从普林斯顿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而大儿子也从沃顿商学院获得了经济学博士学位。“拥有他们，我们感到非常自豪!从这些经历中，我们也发现，正面管教是可以培养出成功孩子的!”

　　要奖励不要“贿赂”

　　事实上，使用奖励也是有相关理论背景的。希勒夫人援引了西方的一个传统说法，“奶奶总是说，如果你吃了蔬菜，你才能够吃蛋糕”。行为修正理论之父斯金纳对动物进行过实验，他教会了鸽子如何来回打乒乓球，方法很简单，鸽子用嘴啄一次球，他就喂一次食。当斯金纳的鸽子学会用嘴碰球来得到奖励之后，它们只有做出更接近打乒乓球的动作时，斯金纳才给予奖励——这个动作也许是把球向另一个鸽子所在的方位移动。所以，在向正确的方向前进的每一小步都给予奖励，耐心等待，最后他终于把鸽子训练得可以来回打乒乓球了。

　　很多研究都表明人们对奖励会有反应，就像斯金纳的动物那样。但是，孩子会思考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以及为什么做这些事情。所以，在希勒夫人看来，除了奖励，和孩子交流和讲道理也很重要，要让孩子感受到足够的爱。

　　不过，“奖”出一个好孩子可是大有学问。不少家长对使用奖励也心存疑虑，因为一不小心，你的奖励可能就变成了“贿赂”，给奖品可能走向收买这条路，反而助长了孩子的某些坏习惯。研究学者曾对使用奖励可能带来的风险表示担忧。他们想知道，如果人们为了得到奖励而去做某件事，这是否会降低他们对事情本身的兴趣。研究发现，当不论表现如何，都给予奖励时，奖励会削弱兴趣。但是，如果人们得到的赞赏或奖励是根据他们的表现好坏而定，这使他们更喜欢这项任务。因此，奖励是可以增加内在兴趣的。

　　“从我多年做临床心理学家的经验来看，我建议家长们在设立奖励计划的时候，能够考虑多种不同的因素。”希勒夫人说，一个执行得很差的奖励方案，确实能够教会孩子怎么从父母那里得到好东西。

　　那么，不让奖励变成贿赂的小窍门何在?她给出建议，这取决于奖励的方式以及时机。首先，避免通过给奖励来制止不当行为。如不要紧接在孩子的不当行为后，提出奖励计划。其次，家长要掌握控制权。要一开始就商量好奖励计划的条款，之后就要坚持执行。最后，不要答应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一定要坚持合理的奖励，奖品应该是小而又有吸引力的。这么做是因为孩子必须要深入内心找到自己的内在动力，奖品只是增加一些推动力而已。

　　三个时机最适合用奖励

　　那什么时机可以考虑使用奖励计划?希勒夫人表示，三个时机最适合——当讲道理行不通时;当你反复因为作业、家务、习惯等事情而头痛时;当气氛变得难以收拾，你觉得无法前行时。

　　进入到具体的操作层面，如何确保你的时机和方法都是正确的?希勒夫人建议，等待一个心平气和的时机，不要在孩子最歇斯底里的时候给出奖励。

　　其次，鼓励你的孩子提出能够帮助自己改变行为的办法。“你认为要怎么样才能够帮助你记得，不要在打电话的时候打断妈妈?”、“如果我们把拼写的单词分成两到三列，是否会更容易学一些?”、“你有什么办法好让早上出门更容易一些?”……让孩子加入到计划中，让他自己做主，这样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快乐。

　　此外，在奖励过程中，希勒夫人还建议，让孩子参与到设计、装饰和填写图表的过程中。不光是给贴纸或者是加分，还要交流!要表扬行为，而不是得了多少分、多少颗星星、或者是贴纸。“你可以认识这么多字，真让我骄傲，你的书写也很好。”“哇，今天我讲电话的时候，你没有打断我。看见你表现得这么像一个大孩子，奶奶一定会觉得很开心。”……

　　再来看一个奖励和贿赂的对比案例。10岁的乔斯不喜欢阅读，他的爸爸希望他每个晚上能都读会儿书。爸爸答应，如果乔斯能尽快读完十本书，就给他买一辆自行车。因此，乔斯尽量去找薄的书来读，飞快地“读”它们，还常常跳着读，两周后他就向爸爸要自行车。爸爸无法证明儿子是否真的读了那些书，但又认为自己应该兑现承诺，而无视乔斯可能根本不应该赢得奖励的事实。

　　而真正的奖励方案又是怎样的?乔斯的爸爸为了让他的暑假阅读更有动力，并且确保他认真读了，他以阅读时间而不是读过书的数量来奖励儿子。这样做的话，注意力就集中在阅读质量上，让整个过程更积极。爸爸会在阅读时间上进行监督，确保他一直集中注意力。有空时，爸爸会坐下来和乔斯一起阅读。经过商量，他们觉得每天20分钟的阅读时间是可行的，并且同意只要乔斯完成10次阅读时间，就能获得一次和朋友一起去保龄球馆的机会。乔斯很喜欢打保龄球，因此开始阅读。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选择的第二本书很有意思。有两个晚上，他实际上读了45分钟。

　　在这个案例中，乔斯的父亲展示了阅读的乐趣，也教会了儿子这一点。乔斯同意父亲这么做是因为他获得了动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形的奖励占据了中心地位。乔斯喜欢打保龄球，但是同时他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阅读。

　　避免掉入物质至上的陷阱

　　仍有家长担心，给予奖励是否会让孩子变得物质至上?在希勒夫人看来，如果谨慎地选择奖品，有很多办法能避免掉入物质至上的陷阱。她有几点建议，首先，奖励应该不局限于糖果之类的物质奖品，多尝试使用人际交流式的奖励。对孩子来说，去公园玩儿、星期五晚上可以晚睡觉、邀请朋友到家里来玩、和朋友去看电影或者打篮球，都是不错的奖励。

　　此外，记得把自己作为奖励考虑进去。对任何孩子来说，能够和父母度过一段特别的时光都是一种福利。他们可以选择进行哪种游戏或某项活动，然后你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即可。

　　还有，将最大的奖励留给需要孩子非常努力才能解决的问题。如努力戒除吸手指的坏毛病、放弃玩耍的时间去参加辅导班等，都有必要给予相对慷慨的奖励。你可以把奖励设为本来就给孩子的东西，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最后，把奖品数量最小化，把图表的吸引力最大化。对于小孩子来说，赢得贴纸、并把它粘到好看的图表上就是对新行为足够的奖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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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步：决定要纠正的问题行为

　　条款要明确、具体。在鉴别需要纠正的行为前，确保在记录要点时做到明确、具体。

　　方案开始时要容易。谨慎挑选要纠正的行为，这个行为应是孩子能相对容易赢得奖励的。每晚刷牙当然要比完成清单上的5个自我照顾的任务容易得多。如果开始的时候轻松愉快，那么你的孩子就能品尝到履行合约、朝一个目标努力以及最后成功的快乐。另外，确保朝目标努力的这一过程不应过长。

　　第二步：选择图表和奖励

　　通常你选择的图表都应是最能方便地为奖励记分的。

　　你还得决定一个恰当的奖励。你知道自己的孩子想要什么，你也知道什么样的奖励比较合适。准备一些备选项，根据孩子的年龄层来确定你的选择。

　　幼小的孩子(3-5岁)通常对任何礼物或惊喜都会欣然接受，也满足于五颜六色的图表上或T恤和夹克上的星星、贴纸等。虽然5-8岁的孩子也享受获得分数、星星、奖券这一简单过程，但如果给他们一个更有影响力的激励，奖励方案能执行得更好。方案完成后，奖励一次出游、一项特别的活动或一个小玩具都能达到这一目的。年龄稍长的孩子(8岁及以上)一般“胃口”更大，并且会区分什么是他们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如果最终的奖励不是那么吸引人，他们会对整个方案失去兴趣。

　　第三步：向你的孩子介绍奖励方案

　　直接坦诚将你所想的告诉孩子。其实，你和孩子都受奖励方案约束，要求每个人完成自己的部分。

　　第四步：坚持方案

　　无论是因为你太累或是你的孩子丧失了兴趣，尽量不要在中途单方面中止奖励方案。相反，找一个放松的时间坐下来讨论一下方案，阐明目标的重要性。看看是否你的要求太高，或者设定的奖励已经不再具有吸引力，又或是孩子被其他问题压得喘不过气。和孩子深入谈谈，让他知道你依然希望他能完成目标，但也一定会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办法。

　　第五步：结束方案

　　赞赏，这几乎是我们唯一需要做的。“你成功了!”和“我真为你感到骄傲!”是最好的评语。你还可以发给他“我做到了!”证书。另一件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就是及时颁发奖品。

　　(摘自《奖励出好孩子》一书)

　　文汇报记者 钱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