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感谢PISA测试,让国内教育研究者的双眼不再死盯着美国,北欧小国芬兰的教育系统正在成为一个全新的研究课题。
纵然,根据PISA2012的成绩单,芬兰退步了,上海学生把芬兰甩在10名开外的地方。可上海还有必要“往后看”,去研究昔日的王者吗?
在今年PISA2012测试成绩公布前,沪上的一支教育考察团远赴芬兰学校开始了为期3周的实地参观和学习。芬兰的教育,让这群访学者们感到内心震撼:不少沪上教育部门心心念念想做却还没做到,或者素来心之向往却又感觉操作无门的事情,在芬兰的教育系统里是司空见惯的。
同属PISA测试的高表现国(地区)的芬兰和上海,从2009年后在越来越频繁地相互“照镜子”。所谓“各有各的好”,只有知己知彼,方能取长补短。
九年一贯制,芬兰探索在先
今年9月,上海市教委派出了第二批专家团赴芬兰学校考察。在那里,初中校长清楚无误地告诉上海的老师们:据他们的研究,九年一贯制更有利于学生的成长,而芬兰已经试点了好几年。
大概印证“英雄所见略同”,上周,我国教育部正式发布关于探索“小学初中对口直升”、“有条件的地区新建校实行九年一贯制办学”等义务教育阶段免试就近入学的改革要求。
让小学和初中无缝融合,重视学段衔接,正是芬兰义务教育改革近年来探索的重要方向。
在芬兰中部城市于韦斯屈莱市的一所初中VaajakoskaSchool,近年不断上演扩班的现象。很多周边小学的高年段学生正并入这所初中。随着九年一贯制的综合学校越来越多,芬兰小学生毕业后就近“择校”选初中的逐年减少。
目前,Vaajakoska School校内有4-9年级的学生。校长说,随着小学的并入,师生之间相互关爱的程度得到了进一步提高,学校氛围变得更加和谐、快乐。这是因为,在基于教育融合的前提下,初中的教师们开始和小学毕业班老师保持沟通,提前掌握学生的学习情况和不同的个性,提前制定相应的培养计划。
参加芬兰考察项目的徐汇区教师进修学院附属实验中学校长李文萱,后来在撰写团队考察总结报告时,把“教育衔接”列为上海需要借鉴芬兰并加以改进的首要内容。
经验丰富的教育工作者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且不说激烈的高考制度使得高中与大学的衔接非常困难,上世纪90年代实行的初高中脱钩,也使得初中和高中教育之间的衔接变得距离遥远——这种因为考试而让不同学段出现割裂的状况亟待改善。
给教师自由,让教育适应未来
当更多OECD国家把芬兰和上海作为两个不同的教育系统进行比较,发现了一个更耐人寻味的现象:两地取得的高教育成就,都归因于一支优秀的教师队伍,可培养的路径却完全不同。
PISA中国上海项目组负责人张民选在解读PISA2012测试成绩时曾意味深长地说:同样是培养专业教师,芬兰更重视职前教育,而上海更重视职后教育。
目前担任上海师范大学校长的张民选,并不讳言在培养师范生上上海落后于芬兰的几大环节。
比如生源,虽然实施了免费生制度,但上海还没有办法吸引最优秀的学生报考师范专业、投身教育事业。而在芬兰,师范生的选拔的激烈程度大概和国内的“国考”有的一拼。
再如师范生培养,芬兰的师范院校能做到让每位师范生在校学习的每一年,都到师范大学附属的专门用于师范生培训的学校进行教学实践,师范生哪怕任教小学,大多也具有硕士以上学历,且一位老师精通好几门科目的教学……在这些地方,芬兰都值得上海学习。
当然,被认为构建上海教育成功“秘密武器”的教研室制度,也正在被芬兰教育工作者充分吸取。芬兰韦斯屈莱教育领导研究院的负责人介绍,他们已经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地区联合教研组织,而到该学院来参加培训的校长与教师也日益增多。
但比起这些制度性的做法,更让上海考察团的成员们感到震撼的是芬兰的教育理念。为什么芬兰允许教师有这么大的自由度?
芬兰教师享有的自由,几乎让世界很多国家的老师都艳羡。比如,整个义务教育阶段的数学教学大纲只有寥寥10页纸,老师想怎么上课,选什么教材都行,连学校的教室装潢,老师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布置。
殊不知,这些教师握有的“自由”并不是平白无故的,而是基于芬兰人对于教育的前瞻思考:学校的使命是“创造未来”,而现在的世界正变得和过去不同。
按照李文萱的理解,芬兰人所说的“不同”,是指学校的管理文化“从简单的、遵守规则的、可控的牛顿范式,转向复杂的、混乱的、不确定的量子范式。”
简单来说,牛顿范式下的领导力,有一个基本前提:世界是可控的,往往是从上至下的、科层式的、有唯一最佳方式的、竞争的、被动的响应的。而量子方式下的领导力则为了应对世界的不确定性,是多个权利中心的、基于信任的、有多个最佳方式的、合作的、积极主动的。
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无法从书本找到答案,所以,面向未来的教育领导者也必须相应改变,这样,学生才能应对将来的挑战。
在芬兰,教师们在制定教学目标、策略前,都会在内部学习交流的基础上描绘愿景,通过充分对话,构建新的想法和观点——这恰恰被认为是教育应对未来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