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卖书已经不是新鲜事，例如在抖音近日公布的直播带货达人榜周榜中，以直播卖书走红的主播刘媛媛位列第二。然而，在一派喧嚣热闹的背后，图书贱卖对出版行业、对读者造成的长期损害也不容小视。从来就没有一个行业是通过低质低价保持长期健康繁荣的，应当严肃思考如何遏制图书贱卖的现象。

“50万册书破价到10元以下”“10万册1元书”“爆款书突破了双十一价格”......各种营销口号铺天盖地的轰炸，再加上主播们娴熟的话术，让图书成为直播平台上的抢手货。越来越多的主播把直播卖书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例如快手主播许林海的《民法典》销量超过4万本，而快手达人“瑶瑶绘本”在直播间销售绘本的营业额超过113万元。另据抖音官方数据，2020年初来到抖音的王芳，6个月卖出1500万册图书；另外一位图书主播王小骞，截至2021年5月，在抖音的累计售书量也超66万册，销售额超3000万元。图书销量激增，似乎是盘活了图书市场，消费者也买到了便宜的产品，所以，刘媛媛也理直气壮地喊出了直播卖书的口号“振兴图书行业，直播共筑繁荣”。

然而，出版业内人士却有不同意见。出版行业从业人员庄晓明希望业内能抵制对这种哗众取宠的做法：“出版社是文化单位，不要把自己变成卖破烂的，不要无节操参加这种让行业蒙羞的直播。”麦坚则提出质疑：“一元、破价，这是振兴图书行业还是绞杀图书行业？”另一位出版业内人士“铃铛”也痛心地表示：“春看一部稿，秋出一本书，历时六个月，一元卖出去！”出版行业对低价图书泛滥的忧虑不无道理，撇开其中的出版人情怀不谈，低价卖书短期喧闹的背后很可能对出版行业造成长期的损害。所谓繁荣图书行业的口号，其实是在吸血。

图书品类具有标准化程度高、退货率低、对物流速度要求低等优势，因此低价卖书成为电商平台初创时引流的常用模式，如亚马逊、当当、京东等都是如此。而且通过图书来引流获客的成本也较低，目前电商平台引流一位新用户的平均成本超过300元，而补贴一本图书的成本只需要几元到几十元不等。因此拼多多每季投入5000万资金的“多多读书月”本质上也是更便宜、更高效的广告，例如经过平台补贴后，《万历十五年》以 6.9元的价格卖掉 4万册。但是千万别以为主播和电商平台在做慈善，图书销售通常只是用来引流获客的工具，往往一旦达到目的就会把重心转移到其他商品品类上。主播也是如此，例如刘媛媛以低价销售图书收获大量粉丝，但从8月份开始转型主推大牌旗舰店或专营店美妆个护品类。

主播和电商都从低价图书销售中获得了流量，但留给出版行业和读者的恐怕就是一地鸡毛了。低价图书很容易让读者形成思维定势，认为“图书就是应该便宜的”。相当长一段时间来，已经有许许多多的出版业内人士发现，不少读者喝一杯40元的星巴克不皱眉头，但是一本40元的书却一定要等到搞活动促销才肯买，类似这种的“低价洗脑”本身就是对读者获取优质知识的一种阻碍，让读者不愿意购买正常价格的优秀图书。除此之外，低价卖书也会反过来压榨图书在其他渠道的销售空间，降低出版从业人员的职业自尊，长此以往优质图书也会越来越少。出版人愈喜的评价一阵见血：“这是要搞死这个行业吧，一分不赚还赔钱的行业，以后哪里还会有年轻人愿意进入这个行业。”

老古话说“谷贱伤农”，从来就没有一个靠拼低价的行业能长期健康发展，更何况还是出版业这种给人带去知识和精神力量的行业。直播平台和电商平台具有强大的资本，也瞄准了图书品类可以低成本引流的巨大优势，但是却不考虑可能对图书行业造成的长期损害。现在应当慎重思考下，是否应当限制低价售书的行为。

作者：宋和

策划、编辑：卫中 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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