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故宫是一所大学,那祝勇一定是里头最勤奋的学生之一。作为故宫博物院的一名研究者,多年来他书写着故宫的典故与传奇,或借物咏怀,或凭卷追思,从独特角度展示了丰富深邃的古典中国,小处生动,大处磅礴,充满了对历史的温情与敬意。“在研究院,每一位专家都是我的老师。他们在各处的领域里都有极深造诣。我有什么问题,就找他们答疑解惑。故宫博物院是一所永远毕不了业的大学。”故宫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祝勇如是感慨。
近日,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祝勇故宫系列”第十部著作《故宫的书法风流》。回首十年前,他对故宫藏品的书写始于2011年,那一年,祝勇调入故宫博物院,并在《十月》杂志主开设《故宫的风花雪月》专栏。2018年“祝勇故宫系列”第一本书《故宫的古物之美》,之后相继出版了《故宫的古物之美2》《故宫的古物之美3》,重点介绍故宫所藏的古画,讲述古画背后的历史故事。去年又推出《故宫六百年》,今年他将目光转向故宫中的书法。
《故宫的书法风流》用诗意的语言、散文的笔法、史学的态度,以李斯、王羲之、李白、颜真卿、怀素、张旭、蔡襄、蔡京、欧阳修、苏轼、黄庭坚、米芾、岳飞、辛弃疾、陆游、文天祥等十余位古代书法家为线索,选取馆藏书法名作,讲述其背后不为人知的历史故事,再现“千古风流人物”跌宕起伏的个人命运。
祝勇认为,中国书法之所以如此自由,原因正是在于中国人使用的是这一支有弹性的笔——毛笔。这样的笔让文字有了弹性,点画勾连、浓郁枯淡,变化无尽,在李斯(第一章《李斯的江山》)的铁画银钩之后,又有了王羲之(第二章《永和九年的那场醉》)的秀美飘逸、张旭(第五章《吃鱼的文化学》)的飞舞流动、欧阳询(第五章《吃鱼的文化学》)的法度庄严、苏轼(第八章《此心安处是吾乡》)的“石压蛤蟆”、黄庭坚(第九章《世道极颓,吾心如砥柱》)的“树梢挂蛇”、宋徽宗“瘦金体”薄刃般的锋芒、徐渭犹如暗夜哭号般的幽咽顿挫……同样一支笔,带来的风格流变,几乎是无限的,就像中国人的自然观,可以万类霜天竞自由,亦如太极功夫,在闪展腾挪、无声无息中,产生雷霆万钧的力度。
“书法”,原本是指“书之法”,即书写的方法。祝勇介绍,唐代书学家张怀瓘把它归结为三个方面:“第一用笔,第二识势,第三裹束。”周汝昌将其简化为:用笔、结构、风格。它侧重于写字的过程,而非指结果(书法作品)。“法书”,则是指向书写的结果,那些由古代名家书写的、可作为楷模的范本,是对先贤墨迹的敬称。
在他看来,与西方人以工整为美的“书法”比起来,中国法书更感性,也更自由。与祝勇之前的古物书写一脉相承,新书目光并不局限于藏品,关怀远大于书法艺术。祝勇试图把艺术品从一个狭窄的领域里“拉”出来,在他独特的知识结构中对文物进行新的阐释。这些阐释是基于真实史料的非虚构写作,每段故事情节甚至细节都有依据,但他不愿意机械地去复述历史,而是要带着当代人的思想和视角去打捞历史中的人物,这种写法本身又是文学的方式。
“我不想把它们从宏大历史中剥离出来,变成彼此没有联系的讲述,我想搞清楚他们各自的位置与彼此的关联,创造大文化的视角去解读故宫文物,这个视角可能基于中华文化,甚至超脱绘画、书法这些具体的艺术形式与艺术史本身的研究范畴,在人类文明文化的层面上去重新观照历史古物。”祝勇认为,这些法书之所以价值连城,并不是因为它们“好看”,而是作品背后的文化价值。
就像他在写陆游的第十三章《西线无战事》中所说:“书法,就是一个人同自己说话,是世界上最美的独语。一个人心底的话,不能被听见,却能被看见,这就是书法的神奇之处。我们看到的,不应只是它表面的美,不只是它起伏顿挫的笔法,而是它们所透射出的精神与情感。所以我写这本书时,不停留在书法史、艺术史的层面上,而更多地将这一件件书法作品与历史,尤其是书写者一个人的精神史连接。”
“我始终认为,不是年轻人不喜欢传统文化,而是要看我们会不会讲故事。”近年来,祝勇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推广传播故宫文化,他认为传统文化一直都在人们的血液里,包括年轻人,“只不过需要我们以更合适的方式去唤醒和激活。而这种方式并不一定要板起面孔摆出教书先生的架势。”
作家冯骥才评价,“祝勇故宫系列”是高雅的、深度的故宫读本。作家王蒙认为:“祝勇以文学的方式书写故宫,对于传承传统文化,树立文化自信,很有意义。”
作者:许旸
图片来源:出版方
编辑:童薇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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