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外国籍常住人口有1.8万,80%集中在武汉。都说每一个数字背后,是一个鲜活的人;而每一个人背后,可能牵动着一整个家庭。
▲Fred和妻子Vicky
讲述者:Fred
家庭成员:妻子Vicky(武汉人),儿子1岁,岳父母武汉人
现状:Fred一家三口、岳父母两人分别在武汉家中自我隔离
我和我太太Vicky是2015年在武汉认识的,她是武汉人,父母和亲戚都在武汉,去年我们刚迎来了自己宝宝的出生。
我在武汉生活了10年,和我太太在武汉最美的一条街——黎黄陂路上经营着三家店:一家咖啡店,一家服装店和一个设计工作室。我知道新冠肺炎的消息是在去年12月31日,网上开始流传华南海鲜市场的图片,当我听到的解释是“不明原因”,我就知道情况不妙。
▲Fred开在黎黄陂路上的店
近年来的病毒感染频发,像埃博拉病毒、H1N1流感爆发的速度都非常快,我马上给我的员工每人发了口罩。有几个员工还跟我开玩笑,“Fred,现在戴口罩也太夸张了”。1月20日,我再三考虑下,决定提前关闭所有门店。三家门店每天都有不少的客流量,万一有员工感染,后果很严重,我不敢冒这个风险。
我劝太太带儿子走,自己留下:哪怕以外国人的面孔站出来鼓励大家也好
1月23日,武汉封城,是我预料之中的措施。事实上,我们家在封城前两天就已经主动自我隔离了,我跟我太太的爸妈解释,还特意嘱咐他们不要出门乱跑。1月24日,我收到法国领事馆发来的邮件,通知我们法国政府将安排撤侨回法国,让法国公民按照情况填写个人信息。我当时心里特别焦虑,但还是很镇定地对太太说,“我希望你和Gaspard(儿子)走,我留下,这里需要我,你好好考虑一下,晚一点告诉我”。24日是武汉市封城的第二天,医护资源紧张,国际医院里的法国医生也建议大家撤离,他们没有办法保证法国人在这里能接受治疗。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小孩,我的孩子刚一岁,撤侨能保证太太和孩子,万一出了状况,一定可以接受治疗。
▲Vicky和孩子
对于我来说,我早已经是一个武汉人,我没有想过离开,我也无法离开。万一家人有状况,店里、员工,甚至是去医院帮忙,哪怕仅仅是用外国人的面孔站出来鼓励大家。
我太太内心当时是很矛盾的,她知道我一旦决定就很难改变,一方面如果带儿子走了,我一个人在武汉,她完全放心不下我;但如果全家留下,一岁的儿子不幸感染,获得救治的机会有多少?思前想后,她决定和我一起留下来。我们已在家隔离的这些天,都没有出现任何症状,那就一家人一起留下。
四次放弃撤离:我们在家肯定是安全的
法国的第二次撤侨是在第一次撤离的第二天,我们得到消息,飞机可以带法国人和部分欧洲其他国家人回去。我又有点动摇,问Vicky:“要不这次走吧?”但是她看到新闻上说,中央已经派人来接管了,各地的物资也都开始支援武汉,她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Fred的日常生活
第三次撤离是2月1日,英国安排的飞机抵达,法国领事馆组织了200多人从武汉撤离,但是我们已经坚定要留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很强烈的感觉:我们在家肯定是安全的。
最近一次是2月21日,法国再次撤侨,60多位法国和欧盟其他国家的侨民,被送回欧洲。
我听说撤侨的法国人,有一部分是被安排在南法的度假酒店隔离,还有的是被安排在消防学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和警卫人员监测,要隔离14天才能离开,幸运的是这批回到法国的人中没有人被感染。我有几个外国朋友也决定留下来,大家都属于自我在家隔离,跟其他中国人一样,互相在微信群里交换信息,为彼此打气。比较惨的是我的一个法国朋友,被困在国外,航班取消,无法回武汉,也不方便回法国。我就用微信联系他,多跟他分享一些疫情的最新情况。
在武汉的自我隔离:我学会了做热干面
我们社区没有安排物资分配,从隔离到现在,我们只出门采购了三次。我负责骑电动车去附近的大超市把一周的物资运回来。我每天都在关注法国新闻和新华社的App,法国国内现在也开始恐慌,政府开通了专线帮助人们解答新冠肺炎的各种问题,有些人会问,“我吃了中国菜会被感染吗?”“从中国收到的包裹,可以安全打开吗?”我觉得挺可笑的,反而在武汉,我感到很踏实。我是服装设计师,每天我都还在坚持工作:戴好口罩、手套,骑自行车去工作室做设计,但都是一个人,不再跟他人接触了。(截至发稿时,武汉已经施行小区全封闭化管理,全家也不再出门了。)
▲Fred做的热干面
我的太太除了做设计、负责店里大小事务,她还是一名音乐老师,她在家照顾宝宝、做家务之外,偶尔会在线教钢琴课。晚上我们通常一起吃晚餐,再一起看一部电影。我还利用了这段空闲的时间,学会了做武汉的热干面。
家人健康之外:最担心之后店铺的经营隔离了一个月,最高兴的是我一岁的儿子,以前我们去上班,孩子白天是给我的岳父母照顾,晚上再接回来。现在他特别开心,我能有这么多的时间陪他玩,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父子感情也变得更好了。目前我们全家人没有一个人生病。我们没吃什么预防的药,就是按照平时习惯补充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坚持早晚监测体温。Vicky的爸妈隔离在另一个小区,隔离了一个月,最高兴的是我一岁的儿子,以前我们去上班,孩子白天是给我的岳父母照顾,晚上再接回来。现在他特别开心,我能有这么多的时间陪他玩,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父子感情也变得更好了。目前我们全家人没有一个人生病。我们没吃什么预防的药,就是按照平时习惯补充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坚持早晚监测体温。Vicky的爸妈隔离在另一个小区,隔离了一个月,最高兴的是我一岁的儿子,以前我们去上班,孩子白天是给我的岳父母照顾,晚上再接回来。现在他特别开心,我能有这么多的时间陪他玩,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父子感情也变得更好了。目前我们全家人没有一个人生病。我们没吃什么预防的药,就是按照平时习惯补充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坚持早晚监测体温。Vicky的爸妈隔离在另一个小区,隔离了一个月,最高兴的是我一岁的儿子,以前我们去上班,孩子白天是给我的岳父母照顾,晚上再接回来。现在他特别开心,我能有这么多的时间陪他玩,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父子感情也变得更好了。目前我们全家人没有一个人生病。我们没吃什么预防的药,就是按照平时习惯补充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坚持早晚监测体温。Vicky的爸妈隔离在另一个小区,
▲Fred手绘的图
身体也很健康,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最担心我的是我在法国的家人,我每天在微信上跟我妈汇报,晚餐吃了什么,早晚的体温等等。我妈妈之前来过武汉,她在新闻上看到曾经走过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感觉很伤心,每天为武汉和我祈祷。
这次疫情对我们的店铺也有很大的影响,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生意,三家店闭店一个多月的损失还是很大的。不光我们,所有店都关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恢复营业。这是所有武汉店家最关心的问题。不过我会耐心等着政府的恢复营业通知,在此之前,我要做的就是保证家人的安全和健康。
▲工作室一角
摘编整理自微信公众号“一条”文章《拒绝撤离武汉的老外:我经历了魔幻的30天》
编辑:周敏娴
责任编辑: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