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安岳县峰门寺石刻造像修复前后对比,图片来自微博@许鑫NixUx
日前,一组山西省忻州弘佛寺修复前后的对比图在网上热传。照片中的建筑在修复后面目前非,看不出与修复前有任何的相似性。
文物修缮的本意,是让历史文化遗存延年益寿,但由于操作不当,保护变破坏的案例却屡屡不绝,比如“南宋大佛被彩妆”“最美野长城被抹成水泥地”等等,令业界痛心不已。
“文物是不可再生的珍贵文化资源,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实物见证,它的存在就是它的价值。真实性被破坏,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在昨天举行的全国首个文物保护工程行业协会成立大会上,专家呼吁,应尽快制定文物修缮行业标准以及对从业人员进行系统的专业培训,杜绝修缮式破坏的再发生。
说到文物被修坏,许多人会想到四川安岳县峰门寺南宋大佛被“美颜”的例子。原本素雅的佛像被一通“浓妆艳抹”后,产生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效果,人们不免替这些文物惋惜。
在文物修缮保护过程中,“好心”常常因为缺乏专业性而事与愿违。这样的案例有一定的代表性:为了防止大雨冲毁,位于辽宁绥中、有着700年历史的“最美野长城”被覆盖了一层“保护层”——水泥,历史感荡然无存。
▲“最美野长城”被抹平,图片来自微博
文物保护专家李孔三透露,文物修缮的专业性很强,只有外观上的大变化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事实上,还有很多乍一看难以察觉的修缮不到位的案例。他以上海常见的鹅卵石墙面的施工工艺为例,标准的操作方法是先给墙面抹一层水泥石灰砂浆,在水泥将干未干之时,将鹅卵石甩到墙面上,使二者有机结合。而如今,有些施工人员直接用胶水把鹅卵石粘上墙面,既对环境造成污染又不符合文物建筑的施工标准。
众所周知,文物修缮应“修旧如旧”,遵循“最小干预原则”,缘何修缮式破坏的案例层出不穷?其背后,是文化遗产家底不断扩容、修缮要求不断提高,与从业人员不足之间的矛盾。
“近20年来,人们对历史文化遗存重要性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同济大学建筑系教授卢永毅感叹。一个巨大的变化是文化遗产在数量上显著增加、类型上日益丰富。比如,2001年,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1268个,而现在这一数字增加至5058处。
▲在不久前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上海共有12处入选,上海科学会堂、中国共产党代表团驻沪办事处旧址、四行仓库抗战旧址均位列其中
与此同时,文化遗产的内涵和外延也在不断扩展,以上海为例,不仅将50年以上的建筑全部纳入保护视野中,还对文物周边环境、文化生态实施整体保护。目前,全市共有不可移动文物3437处,另有1处国家历史文化街区,11座中国历史文化名镇,2座中国历史文化名村,3条中国历史文化名街。
“文物保护这项事业做好,除了意识到它的重要性,还需要专业的支撑。”卢永毅直言。实际上,伴随着文化遗产数量的增多,相关修缮任务也随着增加。特别是近年来国家文物局提倡岁修制度,即每年对文化遗产有计划地进行维修保养,防止较大安全隐患的发生,防患于未然。这需要足够的专业力量去做这件事,但在全国范围内,保护工程普遍存在人手不足的问题。
上海也不例外,截至目前,全市共有文物保护工程资质单位91家,其中施工单位41家。而仅“十三五”以来,上海修缮或保养的各级文物保护单位达100余处,包括外滩建筑群(中山东一路 15 号、北 京东路 2 号)、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旧址、上海宋庆龄故居、龙华革命烈士纪念地、松江唐经幢、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机关旧址、沉香阁、蔡元培故居、真如寺大殿、中共中央上海局机关旧址、多伦路250号住宅等。除了承担本市的文物保护工程外,上海还主动服务长三角乃至全国,专业人手捉襟见肘。
▲历时近一年保护性修缮,上海宋庆龄故居纪念馆今年1月重新恢复向公众开放
缺乏统一的施工标准也是文物保护工程遇到的一大难题。业界专家冯蕾告诉记者,修缮技艺大多以传帮带的方式传承,以口传心授为主,没有统一的教材,因此每个师傅带出来的徒弟,采用的修缮手法都不一样,迫切需要开展业务培训和制定行业标准。
而这,正是上海市文物保护工程行业协会的成立初衷。作为国内首个此领域的行业协会,该协会聘任了郑时龄、伍江、唐玉恩、常青、卢永毅、薛理勇、陈洋、沈三新、曹嘉明、俞斯佳等10位行业权威作为学术顾问,对文物修缮方案、施工措施等进行全方位的把关。据会长王利雄介绍,该协会还将开展各类学术交流、学术沙龙、论坛等活动,不断提升行业整体的社会影响力;将工程实践整理出版,提升行业的学术研究水平。同时探索保护行业走出去工作,扩大上海文物保护工程行业领域的辐射力、影响力,积极推动文物保护工程领域长三角一体化和东西互动。
“文物保护工程行业的发展,是文化遗产安全的重要保障。”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宋新潮表示,期望上海市文物保护工程行业协会,为全国文物保护工程领域起到示范带头作用。
作者:李婷
编辑:李婷
责任编辑: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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