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角色在谍战剧中越来越举足轻重，如此美则美矣，但还需坚韧与信仰的加持。左图为谍战剧《胭脂》剧照。

《解密》《代号》收官不久，《麻雀》渐入尾声，近来又有一批谍战剧集中播出。巧的是，女性角色在这些剧中越来越举足轻重。战争没让女人走开，相反，在谍战剧里，她们的爱恨情仇、香水口红俨然成了剧情的转折点、斗争的胜负手。

正在江苏卫视播出的　《双刺》　便是女性角色主导的谍战剧代表。《双刺》　的主人公虽是常见的一男一女，但相比祖峰扮演的丈夫彭刚，王子文诠释的妻子吴佩欣因率先洞悉丈夫的地下党身份，而掌握着家庭命运的主动权，成为这场夫妻暗战的推动者。

同样执导谍战剧的徐纪周曾坦言:“这是自己第一次以女性主线来架构故事，有新鲜感，也有锐利的挑战”，当女性视角、女性思维主导荧屏谍战，是推陈出新剑走偏锋还是披着谍战外衣谈谈女性的情感话题?　谍战剧越拍越多、开拓空间越来越窄的当下，这是个问题。

情感只是叙事的方法

既然切换到了女性视角，怎样的故事才能从众多的谍战剧中显出“特别的好看”?

以《双刺》为例，画面质感虽然与通常谍战剧无异，但剥开外衣，该剧最大的看点也是情。夫妻二人表面上都是国民党红人，但丈夫彭刚的实际身份为我党潜伏多年的谍报人员。这样的人物设置就像《史密斯夫妇》，夫妻的情感世界你侬我侬，信仰的天空却各占一边。所不同的是，《史密斯夫妇》早早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撞破彼此身份，而《双刺》则是一明一暗的设计。与《悬崖》里两位地下党员因共同信仰假扮夫妻不同，《双刺》中夫妻情真，信仰相悖。与《伪装者》里明家姐弟从彼此间互相试探到最终发现彼此实为同一战线也有所不同，《双刺》　里的两口子曾经共赴国难在抗战前线并肩杀敌，但转入内战后互相站入不同阵营，情感冲突从无到有。按照其制片人徐利的定位:“《双刺》是把矛盾集中于家庭夫妻之间，归根结底是部情感谍战戏。”

多情自然更易打动女性观众，也似乎推动着剧情的每次起承转合。但鉴于10多年来荧屏里值得反复咀嚼的特工角色都是如柳云龙、孙红雷、吴秀波、张嘉译那样深藏不露、坚如磐石的形象，谍战与多情能否兼得，便成为社交网络探讨剧情成败最大的分歧点。有人质疑:一部谍战剧，女主角对教官暗生情愫，但碍于对方已心有所属，只能在训练中不断戏弄之，这番小儿女情思固然精准，但放进抗战全面爆发的1937年未免太过儿戏;而随着剧情推进，女主角与我地下党员间突如其来的感情，虽可用共同信仰惺惺相惜来解释，但男主角几次三番为她不惜以身犯险，引得观众直感慨“如此谍战太讲感情”。至于一些谍战剧中常常出现的戏剧冲突，不止于夫妻间情与立场的割裂，还穿插进各自初恋的“三角”乃至“四角”爱情，当情感不止于作为叙事的方法，“谍战”也就失却了本来意义。

信仰才是最终的底牌

《双刺》固然在情感线上走得更远，但尝试也仅限于此，在形象塑造上，该剧稳妥地选择了祖峰这张谍战老面孔。因此，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该潜伏的时候故作颓废，而该出手时毫不犹豫，无论气质抑或行事法则都是概念里地下工作者应有的样子。

当女性角色主导荧屏谍战时，出现的问题是，天才少女并非成为合格地下工作者的充分条件，若空有美貌与智慧，终究会被淡忘。“近10年里，电视剧中形形色色的美女地下工作者并不少见，但为何留不下任何痕迹?好比007系列电影里的女间谍，若仅仅是天赋异禀或面若桃花，她们很难逃出男性附庸的窠臼，始终只是谍战里的调味剂。”在影评人史航看来，女性地下工作者如何展现坚韧的意志、坚定的信仰更重要。

电影《风声》里的顾晓梦为何让人念念不忘?因为麦家和周迅合力给“老鬼”一张信仰的底牌。她用摩斯密码在旗袍的夹层里写下:“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无论性别，地下工作者不该只有花拳绣腿、儿女情长，唯信仰才是最终底牌。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