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加洛林帝国之前的墨洛温王朝,历史爱好者往往嗤之以鼻。在大众的认知中,那是一个生产力倒退,文化衰落,士兵战斗力孱弱的黑暗时代。这种看法似乎已经是某种共识了,但真实的情况却往往是和常识对立的,墨洛温王朝或许也是在大革命之前,法兰西最有精气神的时代。
“吊民伐罪”的法兰克人
比起热衷于依靠罗马帝国留下的精英来统治的哥特人,法兰克人对于高卢的前罗马地主的打击是比较充分的,然而他们也没有借此大规模让本族精英成为大地主。
越来越多的考古证据证明,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高卢的贵族拥有的财产锐减,贵族拥有的地产也分散化。
对此,我们可以和西罗马帝国后期的情况对比——当罗马帝国后期农业衰败、财政破产,不得不谋求向地方征收更多的税收;罗马土地拥有者们的对策是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再关心社会事务,放弃在城镇的居所,回到自己的乡间住宅,加强防卫,甚至组建私人军队来赶走强盗和税务官。
他们依赖于土地,因此当蛮族占领一个地区之后,他们便不得不与蛮族达成合作,但却并不愿意与蛮族统治者有太多的交流。如果蛮族拥有强有力的统治者,便可以从他们手上获得较多的财政收入,否则将会变得很少。
虽然罗马帝国后期奴隶制逐步废除,但大量自耕农沦为佃农甚至隶农,自由民变得很少,这就导致当蛮族入侵时,贫困的被剥削人民往往无意抵抗,反而加入蛮族大军当中。
然而,倾慕罗马文化的哥特人的对策往往是在建立统治之后,承认罗马时代土地占有者的特权,将其纳入统治体系之中。
而就整个墨洛温王朝期间贵族占有土地的高度分散性,以及大量自治村庄的记载来看,有大量罗马地主被法兰克人所摧毁。对于被压迫到痛不欲生的贫民而言,法兰克人更像送来甘霖的解放者。在苏瓦松战役中,年仅20岁的墨洛温王朝开创者克洛维率领法兰克人打垮了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在高卢北部割据自立的罗马总督西阿格里乌斯,清洗了追随西阿格里乌斯的大群罗马精英和地主,这并非没有“吊民伐罪”的性质。
墨洛温王朝存在的时间长达接近300年,但在此期间土地兼并一直没有成为一个大问题,除了西欧经济衰退的影响之外,我们也必须肯定墨洛温王朝对底层剥削压迫程度较低的特质。
罗马化与宫相制度
当然,我们绝不是说墨洛温王朝不罗马化,但它的罗马化程度比不上东西哥特王国,反而让它较少沾上晚期罗马的腐朽特质。
比起实行采邑制的加洛林帝国,墨洛温王朝实行王室集权,拥有更加强劲的中央权威,贵族们需要通过宫廷战争而夺取权势。事实上,加洛林家族正是通过攫取宫相地位掌握王朝大权,而非在地方不断扩大封地,来对墨洛温王朝取而代之的。显然,这种宫廷斗争远多于地方贵族混战的权力争夺形式,正是中央集权的罗马帝国的特点。
相对于在地方统治农民,墨洛温王朝的贵族大多对于在中央朝廷获取财富和地位更感兴趣。因此在乡村这个层次上,法兰克的农民得以保持大体的自治。
文化认同的建立
在墨洛温王朝的统治下,经济水平比起罗马帝国时代是衰退的,这是无可避讳的事实。同时,王国的行政机构虽然高度精简而军事化,但仍保留着罗马帝国的特点。而法语实际上也是拉丁语与法兰克语融合而成,其源头来源于罗马文字语言。
但高卢的人民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对罗马帝国的认同而建立了对法兰克王国的认同,不光凯尔特人的后裔,就连许多罗马名门的后裔也认为自己是法兰克人,这个概念逐步演变为法兰西人。
在墨洛温王朝初期,会对地方征收较少的赋税,但很快免除了赋税,要求人民以兵役抵偿。贵族们的土地以若干个小片的方式分散在广大的地区,无法建立严密的庄园来剥削佃农,而是在较大的范围内建立影响力,并起到调解地方的作用。
在国王需要人民服兵役时,贵族居中引导、为国家征召战士,由此扩大自己在宫廷内的影响力,来追求晋升及提升家族权势。
由于中央缺乏足够的资金,确实不足以在平均气温下降、粮食减产、灾害频发、商业衰退的黑暗时代,恢复道路等各项基础设施。而地方的自治村社,也不足以承担大型的水利的事业。
但即便如此,墨洛温王朝中央普遍得到人民的爱戴,因为他们所受的剥削是极轻微的,并具有极高的自主权。在墨洛温王朝的统治下,法兰克人和原来的罗马帝国高卢居民逐步融合,法兰克人的尚武风气扩散开来,由于人民绝大多数是自耕农,他们也有时间操练武艺,并有财产为自己置办简单的装备。
由此,高卢的人民对法兰克的文化认同和国家认同就建立起来了。对于一个农夫来说,虽然社会经济总量下降了,但在墨洛温王朝的统治下,他能够比罗马帝国后期活得更像一个人。
全民皆兵
墨洛温王朝实行全民皆兵的制度,每有战事,理论上将征发尽可能多的成年男丁当兵。查尔斯·欧曼对于墨洛温王朝的动员机制嗤之以鼻,因为这种征召兵缺乏训练,披甲率低下,认为罗马帝国的军事传统退化成一群缺乏组织的乌合之众。由于贵族们财富不足,墨洛温王朝时期法兰克军队的骑兵非常少。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连拜占庭帝国的军神贝利撒留都曾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公元537年,正当贝利撒留围攻围攻费素里和阿西莫这两个哥特人在拉文纳以南最后的据点时,克洛维之子提奥德贝尔特一世调集的庞大军队杀进意大利,令贝利撒留遭逢败绩,撤围而走。
的确,法兰克军队在兵力少于敌人时基本没有获得过胜利,但他们的可怕之处正在于全民皆兵的惊人动员率,使得他们在作战时如同蝗虫一般,数量极多,并总能用数量碾压对手。
同时,他们虽然训练程度低下,装备粗陋,但作战意志却很惊人。一战全歼3万侵入意大利的法兰克军队成就了太监军神纳尔西斯的威名,然而在战役中顶住拜占庭军队箭雨射击数个小时,并在惨败中血战到只剩五人的法兰克人,同样展现出了如同当年坎尼会战中罗马军的勇气。
当然,我们同样需要注意到,在内战中墨洛温王朝所调集的军队却很少,这是因为在后勤体系粗糙的情况下,召集庞大的军队,他们以抢掠补给会对地方造成极大的破坏。
塞纳河流过的纽斯特里亚、莱茵河流过的奥斯特拉西亚、以及罗讷河流过的勃艮第,往往分属于不同的墨洛温王朝君主,由于文化差异,这些地区的精英常常拒绝让同一个宫廷来率领。因此墨洛温王朝的200多年间被内战所充斥,到后期王权旁落后更是发生了宫相为了压制国王而与国王及支持国王的贵族作战,但这些战争中动员的军队基本上不会超过5000人,和对外作战动辄3万以上完全无法相比。
就是这样的军事组织落后、经济停滞、内战频仍的墨洛温王朝,却彻底夺取了西哥特人在高卢西南部的领地,在很一段时间将势力渗透到意大利的波河流域。在达格伯特一世时期,法兰克王国在东面能够统治现在德国中东部的图林根人和巴伐利亚人,能够为莱茵河以东的人民立法和任命主教。他与捷克、易北河流域一带的斯拉夫文德族作战,有意思的是,文德人的国王萨摩也出自法兰克王国,他本来是个商人,是通过商业活动在斯拉夫人各部落当中建立影响力而被推选为国王的。
都尔之战——永恒的胜利
如果以上还不足以说明墨洛温王朝武德充沛的话,那么都尔之战将成为王朝光辉最好的注脚。
固然,墨洛温王朝的军事技术和组织体系是非常落后的,从西班牙袭来的阿拉伯人无论是装备还是组织度都远远胜过他们。但即便如此,公元721年,倭马亚王朝的阿拉伯总督,勇将赛木哈仍然在攻打控制阿基坦的厄德伯爵驻地图卢兹时,被突然自城门杀出的法兰克军队击败,当场击杀。此后阿拉伯人多次侵袭阿基坦地区,都没有成功。
732年,新一任阿拉伯帝国西班牙总督阿卜杜勒·拉赫曼·加菲齐率领五万大军再次入侵,加菲齐有勇有谋,是帝国名将。曾经多次击败阿拉伯人的厄德伯爵恃勇轻进,试图依靠精锐武士和骑士为骨干发起突袭,趁加菲齐渡过加龙河时半渡而击,却被加菲齐老练的用兵给摆了一道,在河岸上遭遇惨败,损失惨重。
已经成为王国事实掌控者的宫相查理·马特征召了七万军队火速来援,但他知道以步兵为主的法兰克人是很难有效杀伤全部都是骑兵,机动性极强的阿拉伯军队的。因此他故意令阿拉伯人抢掠个饱,因为骆驼、马匹和大车装满战利品而行动缓慢,再用骑兵不断袭扰失去机动力优势的阿拉伯军队,法兰克步兵在后方追赶,迫使阿拉伯人决战。
加菲齐是名将,他已经意识到法兰克王国与此前西哥特王国的区别。西哥特王国拥有装备精良的骑兵,但人民大部分都是佃农甚至农奴,因此登陆的阿拉伯人打垮西哥特王国的中央之后,遭到的抵抗较少,农奴和佃农们纷纷迎接阿拉伯人,就像西罗马帝国末期他们迎接蛮族一样。
而得到广大人民支持的法兰克王国,损失再多军队也可以从庞大的人口当中不断补充。这个国家的根本不在贵族,不在骑士,就在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身上。
因此加菲齐本来的战略,是回避可能损耗宝贵的阿拉伯兵源的大决战,通过一次次劫掠给法兰克王国放血制造恐惧,然后再寻求合作者实施征服。但查理·马特的袭扰策略,逼迫他不得不与法兰克人决战。
这些征召而来的农夫,他们大部分没有盔甲,身上披着狼皮,乱蓬蓬的头发垂在双肩,肩并肩地站着,构成空心的方阵。但阿拉伯人对他们的评价却是——“像墙一样牢固,像冰一样坚硬”。
想象你是其中的一员吧。你在这片土地上长大,你的祖父、父亲,还有你,都以作为法兰克王国的一员为荣。也许你的祖先是罗马人,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清贫地耕种着自己的土地,但却也不用被征收一分钱赋税,这都是为了让你今天能持着简陋的盾牌,持着长刀或者铁矛,骄傲地走上沙场。
异教徒的马匹冲过来了,骑着高大的安达卢西亚战马,手持长矛,有精良的马镫,冲击起来如同山呼海啸。其实你并不是很了解伊斯兰教与基督教的差异,但你知道,那些都是最可憎的入侵者,他们要抢夺你的财富,烧毁你的农田,杀害你的家人。
所以——退后一步,是家园!
一次,又一次,阿拉伯骑兵的冲锋好像潮水一样,他们先投出标枪,而后持矛陷阵。有农夫征召兵,也有武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踩着战友的尸体上前,为了保卫家国而血战。
一根标枪投射过来,戳中你身边战友的咽喉,他当场倒地而亡,你甚至不可能去帮他闭上双眼,只能在心中为他祈祷,而后奋力刺出手中的长矛,一名改宗伊斯兰教的前西哥特贵族骑兵撞在你的矛锋上,矛尖刺入马颈,直插他的咽喉,他如同沙包一样从马上坠下,而你并不知道自己杀死了一名贵族。由于长矛折断,你抽出了腰间的战刀,这是你用一整年的收成找村头的铁匠打造的武器。
你们的指挥官,查理·马特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统帅,他精心选择的森林地形与两条河流交叉的战场背面,都为墨洛温军队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削弱了阿拉伯铁骑的冲击力。阿拉伯人是中型骑兵,虽然不是人马包铁的重装骑士,但一般也有足以防护马匹的半身皮质马铠,身披中型盔甲,装备比起法兰克人有着碾压级的优势,却完全冲不动法兰克军队以血肉构筑成的城墙。
在方阵的周边,更有着查理·马特准备的弩炮,这是罗马时代留下的宝贵军事遗产,终于在高卢大地上复活。这些木质巨兽将硕大的弩矢射进异教徒的骑阵当中,将战马开膛破肚,撕裂着阿拉伯人的阵型,顷刻间阿拉伯军队就是一片人仰马翻。
酣战之际,厄德伯爵率领一批精锐私兵迂回到阿拉伯人的大营,劫取了阿拉伯骑兵的战利品,与此同时,查理·马特精心组建的钢甲重装铁骑向潮水般的阿拉伯骑兵发动了反冲锋——法兰克人骑兵很少,必须用在刀刃上。
战吼声惊天撼日,血花在旷野中带着腥气随风狂舞,骑士们在异教徒的队伍中来回冲杀,用矛锋辗转出一条又一条血肉回廊……伤亡越来越大,又得知战利品被劫的阿拉伯骑兵们军心大乱,纷纷溃逃而走。
阿拉伯人的统帅加菲齐惊怒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敢相信,有着狂热信仰的哈里发麾下战士们,竟会败给一群披着兽皮,穿着破破烂烂的农夫。但他身为名将,不甘心放弃荣耀,于是率领最精锐的亲卫队化作一道旋风,向法兰克人的阵势猛扑而去,想要以此提振士气,号召已经开始溃逃的士兵们重新奋战,反败为胜。
但查理·马特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下令张开方阵,将加菲齐的亲卫队放进来,关在阵中。由于阿拉伯军势已乱,未能借着这个机会撕开口子大举杀入。怀着对于侵略者的仇恨,法兰克战士们抗声长啸,人人激昂奋勇,视生死于度外,斩杀最精锐的阿拉伯总督亲卫部队如同刈麦一般,但作为代价,也有许多战士在阿拉伯骑兵的困兽之斗中失去了生命。
终于,你接近了阿卜杜勒·拉赫曼·加菲齐,这位此前从无一败的阿拉伯名将。你的一位战友已经将他的战马砍倒,却也付出了自己被马蹄踩翻的代价,你记得战前那个晚上他曾在篝火旁跟你讲他三岁儿子的琐事,此刻他躺倒在地上,口中流血,表情有些遗憾,却又期待地看着你。
你大步上前,一刀砍下这位异教徒首领斗大的头颅,将它提起,鲜血溅在你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上,你笑了笑,把鲜血抹上披在背后的狼皮,狼皮早已染成红色,散发着浓重的腥气。
朋友们,安息吧。今天在这里奋战的所有人——生为法国人,死为法国魂。
采邑制的崛起
都尔之战阿拉伯人战死一万多人,主帅被阵斩,这是阿拉伯穆斯林自起事以来遭遇的最惨重的失败之一,而墨洛温一方仅仅付出了2000人战死的代价。
查理·马特因为此战捍卫了整个欧罗巴,成就了自己的战神之名,他的儿子丕平三世靠着乃父积累的威望,终于得以篡夺墨洛温王朝,建立在后世赫赫有名的加洛林帝国。
然而,即便都尔之战是平手或者战败,阿拉伯人也很难像征服西哥特王国那样,征服法兰克王国。在墨洛温时代,王国最基础的农民们,他们不是奴隶,而是为守护家园捐躯浴血,绝不退后一步的,活生生的人。
但是这种属于农夫的武德,在新的加洛林帝国并不能延续,而是被都尔战役的英雄查理·马特的后裔们摧毁。在加洛林王朝的统治下,贵族们攫取越来越多的财富和地产,并变得逐渐扎根于地方,庄园被大量建立,农民纷纷沦为佃农,或者被重税剥削,他们不再有为了这个国家而战的勇气和斗志。
骑士和武士的数量增加了,装备也越来越精良。但缺乏广大的征召兵兵源,导致加洛林王朝的动员率比起墨洛温时代大为减少,地方面对异族侵略者也缺乏抵抗能力。查理大帝曾创造了巨大的辉煌,但在他去世后不久,维京人就开始在王朝的海疆上疯狂肆虐,数度攻陷巴黎。阿拉伯人虽然被赶回西班牙,但来自北非的阿拉伯海盗却又来洗劫法国南部海岸,将人民纷纷捉走,出卖为奴。
墨洛温王朝的东部君主西格伯特一世数次击败强横不可一世,横扫了巴尔干半岛甚至敢于围攻君士坦丁堡的阿瓦尔人,虽然最终寡不敌众被阿瓦尔雄主巴颜可汗活捉,但巴颜可汗也只是签订了对阿瓦尔较为有利的协议就将西格伯特释放,掉头进攻拜占庭而去。然而到了加洛林时代,实力和装备都远不如阿瓦尔人的马扎尔人却能在加洛林帝国的机体中横行无忌,从潘诺尼亚劫掠到高卢全无敌手。
为了对抗一波又一波的异族,西欧的采邑制被不断强化,人民遭受的剥削越发加重,随着军事技术和组织水平的提升,以骑士和武士为核心的法兰西与德意志终于能抵御异族侵袭并成为欧洲强国,由于生产力的进步,经济也不断增长,但终整个中世纪,却一直无法再现墨洛温时代的可怕动员率。
小结
墨洛温王朝在当代评价不高。然而无论是加洛林王朝还是卡佩王朝,都试图将自己的祖先追溯到墨洛温的旁系来寻求合法性。此外,墨洛温后期王权旁落,加洛林家族却需要付出数代经营,从丕平一世开始经过整整五代人的努力才完成篡权的工作,比起东方司马氏篡魏都要久,放在西方更是罕见到难以想象,由此就能看出墨洛温家族的惊人号召力。
或许,当圣女贞德解围奥尔良,鏖战卢瓦尔河之间,当拿破仑在法国大革命中,和被唤醒民族精神的法兰西人一同与整个欧洲为敌时,他们会想起武耶战役中克洛维大王一人一剑一马,杀入哥特具装铁骑中,斩杀阿拉里克二世,以弱胜强,才奠定了这个国家的基础,也会想起,都尔战役当中,那来自田野,为捍卫家园与异教徒决死的七万勇士。
骑士和武士的荣耀,都随风飘散。也许千年之后想起,那被称作黑暗时代的墨洛温时代,才拥有着光辉璀璨的法兰西之魂。
编辑:张子杰
责任编辑: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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