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2月12日14时,全国累计报告新冠肺炎病例确诊44747例,疑似16067例,死亡1114例,治愈4800例。
面对一种新发的传染病,对它多一分了解,可以减少一分恐慌。以下这篇引自著名医学历史学家玛格纳的文章,除了解释新发传染病的自然历史外,也给人类和微生物的关系提供了新的视角。
公共卫生的“黄金时代”
20世纪早期被称为微生物学和公共卫生的“黄金时代”。
这段时期,健康卫生事业全面发展:预期寿命延长,婴儿死亡率下降,许多流行性疾病被成功控制。这似乎验证了那些被现代疾病微生物学理论所启发的卫生项目的成果。随着对传染性、流行性疾病恐惧的减弱,心血管病、肿瘤和其他慢性退行性疾病成为发达工业化国家的主要威胁,传统公共卫生工作的价值不再显著。在20世纪60年代,许多生理学家深信抗生素能够消除细菌性疾病的威胁,疫苗能够控制病毒性疾病。
麦克法兰·伯内特
的确,在免疫系统领域荣获1960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麦克法兰·伯内特爵士(Macfarlane Burnet)曾预言,感染性疾病正在消失,除了对病因的兴趣,未来针对传染性疾病的研究将会非常有限和无趣,这对于生物医学领域来说是个挑战。伯内特的预言反映了当时普遍流行的看法:至少对富有的工业化国家居民而言,同以往流行性疾病的战争已经取得了很大胜利,有乐观者甚至预测全球范围的胜利即将来临。1978年,134个国家和67个国际组织代表参加了初级医疗保健国际会议,采用的口号是“人人享有卫生保健”。五年后,联合国大会提出一项决议,签署了一项直至2000年针对全人类健康的全球性策略。
以往对疾病模式转变和人类预期寿命的研究,支持了全球健康问题能够被改善的乐观观点。虽然发病率和致死率的主要原因因时、因地而异,但是,在1800年至2000年间,世界各地人类的预期寿命发生了令人瞩目的改变。这次全球性的流行转型最显著的方面是预期寿命的增长,全球平均年龄从1800年的30岁左右增长至2000年的67岁。统计学家预测,至2030年,传染性疾病将仅占全球所有死亡原因的30%。老年人群最主要的死亡原因将是心脏病、中风和癌症。然而,至20世纪末,多重耐药微生物的快速进化和新发传染性疾病的出现(如艾滋病),成功击碎了乐观者关于战胜传染性疾病的预测。一些甚至已经走在消灭边缘的疾病又卷土重来,并且传播到新的地区。此外,传染性疾病仍然是发展中国家的主要“杀手”。
新发疾病
1998年,在艾滋病被发现近20年后,第一届新发传染病国际会议举办,提示一些未预料到的威胁可能会快速变成主要大流行。该次会议后,流行病学专家开始强调开展长期项目去监控和应对新发、再发传染病的重要性。从广义上说,新发传染病可定义为过去未知或散在局部区域影响少数人,然后突然变得非常常见、分布广泛的疾病。新发现的疾病也许仅仅是给旧病冠以新名,例如曾隐藏在农村地区和隔离村庄的非特异的发热和腹泻类疾病。然而,因为了解引起发生率增加和地理范围扩大的影响因素对于计划有效的全球预防控制策略很重要,所以,从以下三个一般范畴来看待新发致病原是很有用的:
(1)新发疾病被认为是以前从未影响人类的疾病;
(2)过去几乎消失或者被有效控制的再发疾病;
(3)病原体被生物恐怖主义用作生物武器而人为引起的疾病,2001年的炭疽信件故意利用自然发生的病原体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经基因改造而增加毒力或耐药性的微生物也属于这个类别。
军团菌
至20世纪90年代,公共卫生专家一般认为新的和过去隐藏的传染病正以超乎预料的速度出现在过去未被影响的区域,导致在那些对疾病并不熟悉的人群中的流行。微生物学家发现,一些病原体引起的新发传染病能够从传统的动物宿主转移到人。这个现象在过去零星发生了许多次,但是在现代社会,微生物一旦从动物传播到人,许多因素能促进其散播,包括快速的交通运输、非正规的医疗或外科治疗。未充分灭菌的医用设备和重复使用的一次性注射器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很普遍,这些都促进了人免疫缺陷病毒/艾滋病(HIV/AIDS)及其他疾病的传播。在其他案例中,比如军团菌,一种新发疾病的偶发案例通常会被误诊,直至致病菌分离提供了鉴别诊断的新方法。
飞机是一只超级大蚊子?
21世纪初,研究者们列出175种能引起新发疾病的病原体,其中大部分是由作为传统宿主的动物传播而来。病原体包括病毒、细菌、原生动物、寄生虫和真菌。20世纪70年代以来,新发疾病有军团病、人类免疫缺陷病毒/艾滋病、埃博拉热、汉坦病毒肺综合征、西尼罗河热、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SARS)和疯牛病。
在现代运输方式和互联网出现以前,人类和动物区域性疾病的传播是很慢的、不可预知的少见事件。19世纪和20世纪交通运输的发展使全世界人类、动物、微生物和信息交换发生变革,如飞机使得病原体和它们的载体在数小时内被带到世界任何地方成为可能。实际上,可以将飞机看作一只超级大蚊子,充当着众多外来疾病的全球化载体。
现代贸易运输创造了一个全球细菌库和一个全球村。
病原体成为人和货物在世界范围运转的一部分,而战争、移民、贸易、旅游、航空旅行等活动会加速其传播。贸易运输全球化去除了许多人、动物、病原菌活动的古老的物理屏障,会对未来人和动物(驯化及野生)的传染病模式带来显著影响。此外,人口密度和人类行为方式的改变也影响着潜在病原体的分布及新发疾病的出现。现代城市人口密度高,加速了传染性病原体的传播;人们出入原始的自然环境区域,可能会转移或接触作为潜在病原体库的野生动物;现代公共机构(如医院、诊所、养老院、监狱、学校和托儿所)中,大量陌生人的密切接触充当了传染病的培养箱和增殖器。
国际旅游和SARS
外来动物(通常来自隔离区域内的野生动物)国际贸易的扩大,无论是作为食物还是动物,都为新疾病的出现创造了很多机会。一旦微生物从动物传播到人类,现代生活的许多因素能够促进其进一步传播。经呼吸道直接传播的疾病尤其可能经国际空运传播,2003年鉴定的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的快速传播便验证了这一点。2002年,首个病例出现于中国南部。疾病传至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后,航运乘客将SARS病毒带至五大洲的30个国家。2003年年中,SARS感染了8000多人,造成约900人死亡。最初,科学家们猜测SARS病毒可能和麻疹病毒有关,但在电子显微镜下,病毒像引起普通感冒的冠状病毒。进一步研究证实,SARS是由以前未知的一种冠状病毒引起的。寻找该病毒的自然宿主时,研究者发现,中国城市活物市场售卖的猫样动物喜马拉雅果子狸带有SARS病毒。虽然SARS病毒也能感染老鼠、白鼬、猫、狐狸和猴子,但是中国菊头蝠可能是天然动物宿主。
SARS事件表明,未知疾病的少量输入性病例即能引起迅速、广泛的流行。一项针对加拿大多伦多SARS暴发的研究谴责了医院感染控制不良使来自香港的一个病例转变成大暴发,造成超过40人死亡,其中包括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并且引起安大略省大约400起SARS病例。患者几乎都是健康照护工作者。公共卫生机构认为,在受影响的国家进行强制性隔离有助于阻止潜在的灾难性流行。
《传染病的文化史》
[美]L.N.玛格纳 著
刘学礼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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