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记者 邵岭
1983年,作家史铁生在《奶奶的星星》里写下这样的文字:那时候我还不懂得问,是不是每个人死了都可以变成星星,都能给活着的人把路照亮。
不久前,经由央视《朗读者》节目,无数人再度被这段文字深深触动。而记者注意到,随着 《见字如面》《朗读者》等“慢综艺节目”的热播,一批名人忆至亲的篇章重新进入大众的视野;尤其是当清明来临之时,阅读这些写满爱与泪的文字,从人世间最深切的痛与怀念里,学习更好地珍惜亲情,感悟生命。
悼亡感恩,抚今追昔。上海社科院研究员陆晓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把怀古作为激励前行的动力。清明在春天万物萌发时,除了祭祀之外,还包括荡秋千和放风筝,这些活动的寓意就是寄望未来能飞得更高,过得更好,当然也包括更加善待亲人,善待生命。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名人忆至亲的文字重新走进了大众的内心。
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是再也无法倒带的回忆
电影《天才捕手》里,麦克斯·珀金斯为了和沃尔夫一起修改书稿而决定放弃和家人一起度假。他对妻子说,像沃尔夫这样的天才,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了。妻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可是你和你的女儿们,也没有下辈子。
是的。没有谁和谁有三生三世。今生今世永失我爱,是刻入骨髓的痛。当名人回忆他们逝去的挚爱亲人,我们仿佛跟着他们一起,把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又走了一遍,然后惊觉,这已经是无法倒带的回忆。
作家张洁在名篇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里这样写:我常常真切地感到,她就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好像我一回头就能看见她趴在我电脑桌旁的窗户上,对着前门大街的霓虹灯火说道:真好看呐! 我也觉得随时就会听见她低低地叫我一声“小洁”! 可我旋即知道,小洁这个称呼跟着妈一起永远地从世界上消失了。
老舍在 《我的母亲》 中回忆起有一年新年,自己从学校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愣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这是多么痛的感悟。珍惜身边的亲人,也许是这个时候唯一可以说的话。
逝者留下的启迪,让活着的人更好地理解生命的意义
在陆晓文看来,中国文化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对故去的怀念,都是基于对现实生活的催促和鞭策。因此,人们不断回忆逝去的亲人带给自己的爱与生命的启迪,以此作为自己漫长人生路上最珍贵的行囊,然后用更好的自己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所以冰心会在《回忆母亲》中写下这样的话:有母亲的小朋友,愿你永远生活在母亲的恩慈中。没有母亲的小朋友,愿你母亲的美华永远生活在你的人格里。丰子恺也在《我的母亲》一文中这样写:现在我每次想象中瞻望母亲的坐像,对于她口角上的慈爱的笑容觉得十分感谢,对于她眼睛里的严肃的光辉,觉得十分恐惧。这光辉每次给我以深刻的警惕和有力的勉励。
更重要的是,这些文字里有生命的教育,读者从中学习让“生”更有意义。我们读着史铁生笔下奶奶讲的那个神话,和他一样慢慢相信,每一个活过的人,都能给后人的路途上添些光亮,也许是一颗巨星,也许是一把火炬,也许只是一支含泪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