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驻京记者 李扬
在中华书局网站首页上,语言学家、古文献学家杨伯峻译注的 《论语译注》,已连续数月雄踞销售排行的前五位。数据显示,《论语译注》 的简体字本去年卖了33.8万册,加上繁体字本等各种版本,该书全年总销量达45万册,创下历史新高。
同时,随着传统文化热度的升温,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经典藏书”丛书及“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的销量也连续三年增长。
从经典原著寻传统文化之源
“没有 《论语译注》,我就读不懂《论语》 原文了,它与市面上很多随意给 《论语》 中某些字词作‘新解’的注本大不一样。阅读经典,选对注本太重要了。”这是一位读者在某网上书店留下的购书感言。
杨伯峻先生的 《论语译注》 初版于1958年,以注释准确、译注平实著称,每章分为原文、注释、译文三部分。译文流畅明白,不但给专业研究者提供了研究线索,更便于普通读者正确理解《论语》,因此在学界和读者中享有盛誉,古文字学家张政烺曾撰文赞誉杨伯峻的 《论语译注》 和 《孟子译注》 为同类著作的典范。
中华书局编审崔文印认为,杨伯峻《论语译注》 的最大特点,是译文和注释能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在众多的异说之中,为什么要选这一说而不选另一说,杨先生在注释中都作了说明,让人读了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杨先生的译文尽最大努力使其符合当时的语言环境及其表述的内容,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崔文印说。
当然,《论语译注》 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名家注释与解读的版本。一些读者对 《论语》 进入了研究性阅读的层面,在某网络论坛上,“钱穆的 《论语新解》 和杨伯峻的 《论语译注》 哪本比较好”这一问题引来了近百条回复,讨论热烈。其中一位回帖者总结了自己的阅读心得认为:“杨伯峻的 《论语译注》 是以语言学的学术底蕴去读的;钱穆的 《论语新解》 是以纯正国学、传统的解经思路去读的;南怀瑾的 《论语别裁》 融通佛学与道家,而对 《论语》 作了别样的阐述;李泽厚的 《论语今读》则从西方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的学术体系管窥 《论语》。这些书各有侧重,各有其他注译不能赶超的优势和特点。”
不满足于解构过的经典,渴望深度阅读,渴望阅读原汁原味的古籍,已成为当下传统文化热中显现的新需求。对此,出版社的感受最敏锐,中华书局市场部主任李忠良介绍,2006年中华书局出版了于丹的 《论语心得》,先后印了58次,销量500余万册,促进了传统文化的普及。
虽然同年推出杨伯峻的《论语译注》 只卖出6000册,但是很多读者由“解读”而激发起赏读 《论语》的意愿,中华书局的传统文化基础书籍销售从此步入快车道,《论语译注》 销量日渐攀升,2015年销售15.6万册,2016年在此基础上又翻了一番多。
根据市场反馈,《论语译注》 又衍生出随身版、大字版、典藏版、线装版、国民阅读丛书版、简体本、繁体本等多个版本,其中国民阅读丛书版从2012年至今印刷11次,简体本印刷28次,繁体本印刷36次。
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历史类书籍方面,“影视剧曾经盛行‘戏说历史’,但是观众看后觉得不满足,于是我们出版了有学术品质的‘正说’,还原历史真实面貌,使这些正说成为畅销书籍。”李忠良说。
中华书局总编辑顾青认为,2007年前后曾出现一轮国学热,于丹、马未都、王立群、阎崇年登上 《百家讲坛》,讲解历史和传统文化,重在阐释、普及,有鲜明的个人风格。时隔十年,情况有了很大不同,“现在的读者开始真正关注经典,这一轮国学热更扎实、更深刻,更贴近中华文化的本源”。
“经典对所有人敞开”
“非文史哲专业出身的普通读者,如何读国学经典?”“各种不同的注释版本该怎么选?”“系统学习国学应该按照怎样的先后顺序?”……许多读者在怀有浓厚兴趣的同时,也对国学经典阅读存在很多困惑。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刘石认为,原典永远是少数人在看。“古典文学教授也未必都精读过《论语》和《孟子》。虽然学界对《论语译注》中某些释义有争议,但对希望了解传统经典原义的普通读者而言,读今人注释的文言文是现实的选择。”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李山认为,经典对所有人敞开,普通读者有阅读兴趣也可以去读原典。“国学实际就是本土学问、中国传统之学,经、史、子、集是其中的精华。非文史哲专业出身的普通读者可以找中华书局、上海古籍出版社等权威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书籍来读,也许起初‘荒腔走板’,但只要始终保持兴趣,阅读和理解的能力会慢慢提升上去。”
李山说:“读古代经典,是吸收面向未来的精神营养,也是发掘数千年来支撑一个民族在艰辛中生存下来的精气和骨血。”他认为,有兴趣阅读原典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比如有些上古的书,一些专门的学者都未必能读懂,因此读者如果读原典有困难,就需要找有现代学者注释与解读的版本。人们对经典的阅读需求,也会促使读者、出版社、学界之间形成一种良性互动,推出更多忠实于经典文本、适合当代读者的作品。”(本报北京4月2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