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变成护鸟人
1999年4月,上海市崇明东滩鸟类自然保护区管理处成立。这一年7月,从华东师范大学生物学专业毕业的汤臣栋,加入管理处工作,成为这里的第一名员工。
汤臣栋说,根据当时的统计,约有20-30%的鸻鹬在崇明被“猎户”捕杀,这些鸟儿飞不回西伯利亚,在国际上引起了环保组织的重视。如何解决猎户偷猎和捕杀的问题,成为管理处当时的“燃眉之急”。
有一次,汤臣栋和一位记者去保护区探访。正巧遇上金伟国在捕鸟,只见金伟国躲在鸟网50米开外的地方,利用自制的媒鸟,吹出各种以假乱真的“鸟语”,引得无数鸟儿纷纷误入网中。
在那次邂逅中,金伟国向汤臣栋解释说,他正在为澳大利亚专家捕鸟。没有看见惯用的环保脚环和旗标,汤臣栋对金伟国的话半信半疑,遂劝金伟国把笼子的鸟放掉。
事后,汤臣栋思虑再三:保护区滩涂太大,管理处人手不够,完全靠“自己人”来捕鸟,做完体检,再挂上脚环和旗标,最后放飞,效率太低。而像金伟国这样,简单地吹吹鸟哨,一天就能捕上几十只鸟,效率奇高,而且不会对鸟类造成伤害和惊吓。于是,他萌生了让捕鸟“猎户”转变为鸟类保护者的想法。
经上级领导批准,汤臣栋正式登门造访金家。汤臣栋说,他自己也是在农村出生的,所以对金伟国为什么会去捕鸟十分理解,实为生计所迫。他对金伟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两人越说越近,终于达成共识。
金伟国说,那时刚过不惑之年,每天凌晨起床出门捕鸟,要说完全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毕竟,保护区成立以后,私下捕鸟就成了违法之举,搞不好会面临牢狱之灾。尤其,当时对哪些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二级保护动物,他并不清楚,所有的鸟都是按照当地土话来称呼,卖鸟也是只论个头大小、数量多少,不论品种。
“不让捕鸟的辰光,转行去做了临时的泥水匠。加上家里还有几亩田、养点螃蟹,日子还是蛮好过的,但就是不踏实。”金伟国说起当时愿意“被收编”的原因,如果进了保护区工作,那么就可以收入稳定、旱涝保收,还能与鸟儿继续来往。
金伟国的家人当时也十分支持他进入保护区工作。据金尚文讲,“跑滩”必须会看风向和潮汐,不光是捕鸟的时候需要根据风向调整鸟网的位置,还得审时度势。农历初八、廿三是小潮,初一到初三、十五到十八是大潮,小潮的水位不高,大潮则汹涌澎湃,险象环生。
月亮初升是涨潮开始,皓月当空是潮水最大的时候,再向下移则是退潮。遇上海水涨潮,如果逃得不够快,就会被海水卷走,性命不保。金尚文说:“以前,每年‘跑滩’都会有人不幸遇难。在滩涂上,一不小心跑进陌生的地块,陷进滩涂里,也很难爬出来了。”
金伟国告诉记者,他以前就遇到过一次危险,泥水已经淹到了腰部位置。老先生金尚文在边上,一边示范动作,一边抢话说:“那时候,幸亏他机灵,撑着边上的竹箩筐,最后滚出来了。一旦深陷,千万不能在原地跺脚,那样会越陷越深,只能往外爬,再慢慢滚出来。”
有了保护区的邀约,又有家人的支持,金伟国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的“猎户”身份,从一名捕鸟人变身护鸟人。他不仅自己参与护鸟,还主动劝说以前的同行金盆洗手,跟他一起加入护鸟队伍。所以,在金伟国前后,共有4名“猎户”参与保护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