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近距离”刊出时,冯其庸——文章的主人公,是否正在整理行囊?照他的乐观估计,29日,他将从北京飞到上海,出席次日在金茂大厦开幕的“冯其庸、丁和寻访玄奘取经之路影纪展”。
在“估计”之前加上“乐观”二字,是因为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十分乐观。
不曾设想过,20日下午,我对冯老的采访竟然是在医院进行的。因双腿浮肿
而于本月 16日入院检查的他,被查出了以前所没有的心脏病,必须住院,如果治疗顺利的话,出院的时间是 27日。
他已经 86岁高龄了。面对这个年纪带来的种种不适和行动不便,他看得开;但也有点着急有点无奈有点遗憾,要不是腰腿的毛病困他太久,他就该第 11次前往新疆了,“巴里坤那一带还有好多古城的遗迹没去考查呢!”
11次!他解释着这个在外人眼里的“瞎折腾”之举:“学然后知不足。文化是一部大书,怎么读也读不完。”
这句话同样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在红学、古典文学、西域学、诗词、戏剧研究、绘画、书法、摄影等众多领域成名成家后,我们看到听到的依旧是他的自谦:“不敢称‘家’,都是业余的;更别叫‘大师’,‘大师’如果是‘大学老师’的简称,那倒是可以的。”
然而,在所谓的天赋和成就之外,他并非总是这样低估自己。就像采访这天,根据“一天站坐时间加起来不准超过四个小时”的医嘱和冯老当天不太理想的身体状况,采访时间被预定为一个小时,可最后的实际时间是两个半小时。
学生任晓辉说:“冯老今天是聊高兴了。”——心在高原、胸有丘壑的冯老,最感幸福的莫过于回忆、描述和神往了。
想必,此次和旅伴丁和先生共同举办的影展,更可以用一帧帧影像,再次唤起冯老喷薄的激情。
衷心祝愿他顺利成行,同时,也为他的早日康复而祈祷。那个时候,重温西部情怀不仅可以用内心,还可以用他那坚实的脚印。
“西域”:归来往复
跋涉急流险滩,攀登奇山峻峰,穿越草原沙漠,探访旧城古道。读罢万卷书,又行千里路。
几十年间,陪他同去祖国大西部的旅伴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总有一样和他形影不离,那就是照相机。作为考据型学者和文人型探险家的集合体,冯其庸用快门所定格的不单是胜景奇观,还有文人情怀。
摄影,“耐人寻味更叫人心动”
“这些照片,和别人拍的味道不一样。”每每去放大照片,图片社的人都这么评说冯其庸的作品。
“摄影爱好者”冯老独特的拍摄视角,也让专业摄影师丁和着了迷:“现在发现,唯美固然好,但‘耐人寻味’更叫人心动。”
来品评一下冯老的两幅作品吧。一是“河西走廊的古长城”。萋萋荒草自蓝天下古长城蔓延至近前,残雪点点,唯在一处聚集起来,形似一方小水洼,一匹瘦马在“水”边啃草。冯老给这张照片起名《饮马长城窟》。另一幅是“汉景帝阳陵”。阳陵同样被设置成背景,画面的主角是近前的一秆玉米,几片玉米叶子迎风飘摇,底下还散落着玉米残枝,让人顿生旧时显赫凋敝之后“禾黍离离”的凄凉之情。
“如果你不了解乐府诗(《饮马长城窟行》是汉代乐府古题)和《诗经》(‘禾黍离离’从《诗经 ?黍离》篇开首的‘彼黍离离’脱化而来),那么,你也许搞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拍;只有当你了解了,你才能读出其中的深意。”冯老认为,“诗词、文学、音乐、绘画、摄影等艺术虽然各自不同,高境界处的灵感却是相通的。摄影中的审美,是随着欣赏水平的不同来选择的。”
绘画和摄影中的美,同需蒙养之功;不同的是,前者可以臆构,后者却往往取决于机缘。令冯老颇为得意的是他 64岁时“百米狂奔”的经历:1986年 10月 1日,他从库车回乌鲁木齐,日落时汽车停在玄奘渡头开都河畔。云彩极其壮美,而美景将随着夕阳西下转瞬即逝。冯老撒开腿就跑,到岸边抓拍水天辉映的画面。因为河上正在造桥不容近前,一名警察一边喊一边追截。冯老顾不得回应继续跑,终于捕捉到了理想的瞬间,等到警察赶到,天际瞬时转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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