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文

穿越危地马拉边境来到萨尔瓦多共和国第二大城市圣安娜，为的是一睹邻近的“鲜花之路”。“鲜花之路”位于萨尔瓦多西部山地，长约36公里，沿途穿越多片咖啡种植园，植被繁盛，花草艳丽，故被当地人称为“鲜花之路”。这条道路连接了五座具有殖民风格的小城，是该国重要的旅游景点。

在外界看来，萨尔瓦多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国家之一。上世纪80年代，萨尔瓦多都处于内战之中，直到1992年才宣告终结。内战结束后，黑帮势力又在萨尔瓦多兴起，他们在本国制造了大量暴力事件，至今已有7万多人为此丧命。因此，刚到圣安娜的那晚多少有些令人不安。不到7点，城市街头已没了人迹。坐在旅店的院子里，“噼啪”声不时从门外传来，不知是鞭炮声还是枪声。

次日，我准备搭乘公交，前往距离圣安娜仅一小时车程的“鲜花之路”小城——怀悠乌。与夜晚的圣安娜不同，白天的城市人来人往，各种小摊将马路挤得水泄不通。走出旅店，我拿着20美元现金购买早点。在美国，20美元不过是一张小面值钞票，但在萨尔瓦多却很少有超过1美元的商品。几家面包店的老板都对这张“大钞”面露难色，只有一位店主从各个角落搜罗出一把把的硬币，勉强凑出了19美元的找头。

穿过喧嚣的集市来到圣安娜的公交总站，眼前的公交车看似相当破旧。早先听说中美洲的公交车都是淘汰了的美国校车，还因五彩缤纷的颜色被戏称作“小鸡巴士”，如今看来，或许不假。坐在满载的公交车上，不由大汗淋漓。这里的公交没有站牌和报站，坐到哪里全凭经验。

9点半，公交准时发车，但开出车站却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小贩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挤上公交，手中的商品一应俱全：从袜子、洗发水、发夹，到报纸、饮料、水果。他们一圈又一圈地向乘客兜售商品，坐着的人纷纷打起了瞌睡。小贩多是七八岁的孩子，听他们用稚嫩的声音努力叫卖，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凄凉——难道他们注定要在这吆喝声中度过一生吗？

离开圣安娜，公交车驶入周边的农村地带，沿途的景色与中美洲许多其他国家有很大的相似性：山势起伏、绿荫覆盖，简陋的小屋住着朴实的村民——这大概就是将“美索美洲”作为一个文化概念提出的原因吧！

一个多小时后，公交车抵达怀悠乌，城市异常之小，不到30分钟就能把主要的街市走个来回。这里的一切或多或少都带有咖啡的印记，城内的白色教堂有着咖啡花一样的颜色，而城外的咖啡庄园则是大多数游客的目的地。一位充当导游的农民用不怎么流利的西班牙语介绍说，庄园大约有百来号工人，每人每15天能够获得85美元的报酬，若想成为“庄主”，花费1.5万美元便可以买下一个小型咖啡园。有意思的是，眼前这个供游客参观的庄园并不靠种植咖啡谋利，而是从周边农民那里收购咖啡豆，经加工处理后出口到以美国为主的国外市场。经过层层转手后的咖啡价格不断攀升，而最为廉价的劳动还是来自底层的农民，这或许就是中美洲国家人民所要面对的现实。

从怀悠乌返回圣安娜，夜幕再度降临。有时，你真会觉得这个国家、这座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贫穷、动荡、冲突，或许这里的居民依然身处“地狱”之中。就在今年，萨尔瓦多刚刚经历了过去15年来最为暴力的3月，两大黑帮集团卷土重来，圣安娜亦有多人身亡。尽管如此，萨尔瓦多人的“幸福指数”却位于世界前列。我不禁想起拉美著名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一句话：“面对压迫、掠夺和遗弃，我们的回答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