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视点 李国峰(韩国)

从韩国总统朴槿惠上台至今，她的“闺蜜”崔顺实介入国政、专横人事、泄露演讲稿、介入Mir财团和G体育财团设立，甚至崔顺实女儿的非法入学等事件层出不穷。但一直让人疑惑不解的是，朴槿惠和崔顺实的“私人关系”是怎样进入到韩国的“公务系统”里，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为什么不受任何制度和程序上的监督?　崔顺实是否在朴槿惠的指示下或是默认下干预国政?　如果朴槿惠牵连其中，那她们俩的关系到底有多深呢?

历任总统都受到腐败牵连

朴槿惠在10月25日的第一次对国民谈话中承认，在“演讲稿泄露”等事件中曾受到崔顺实的私下帮助，并向国民表示歉意。11月4日，在第二次对国民谈话中，朴槿惠向全体国民致歉的同时，表示自己将积极配合检察调查。这不是朴槿惠个人，而是作为韩国总统的朴槿惠，她向国民主动提出的“约定”。但不知为何，朴槿惠虽然承诺“尽可能协助检察调查”，然而到了11月18日却没有理会检方发出的“最后通牒”，而是在沉寂一个多星期后首次正式露面，重新行使总统职权。

对此，我们可以提出朴槿惠在三个层面进行了“回避”。第一，朴槿惠“回避自己本身”；第二，作为总统，朴槿惠“回避国民”；最后，朴槿惠回避了“曾经投票给自己的国民”。朴槿惠不仅不正面回应自己的嫌疑，也不回应崔顺实“干政”嫌疑。不管崔顺实事件最后结果如何，朴槿惠作为最高当政者，都应该堂堂正正地站在国民面前，通过媒体尽可能地进行详细说明，并接受检察调查。

其实，韩国自从实行总统直选制以来，从卢泰愚到李明博，历任总统无一例外地都在任期末受到家人腐败连累。由此一些人评价说，在韩国没有成功的总统。那么其根本原因在何处呢?　笔者认为，就在于“私民”民主主义，即集中在总统身上的权力并没有为一般“公民”公正地使用，而是以总统为核心形成特定的“家”，以这个总统的“家”为中心，一些人盲目地介入政权，借总统的影响力办事。换言之，虽然通过民主选举形式选出了领导人，但从韩国民主政治的本质上看，依然是通过“家”来掌握“国”的形态。

考虑到这一点，朴槿惠的“闺蜜门”事件和前几任总统的“权力腐败”大体上来说是相同的，但也存在着三个不同之处：第一，权力腐败的主导者并不是朴槿惠总统的家人，而是以崔顺实为主的“崔氏一家”；第二，崔顺实和朴槿惠不是单纯的权力依靠“垂直关系”，崔顺实还有自　己的“亲信组织”，通过该组织可以不依靠朴槿惠的总统权力，“相对独立”地行使权力；第三，一般情况下，总统可以控制其亲信，但朴槿惠和崔顺实的关系比较特殊，舆论一直怀疑朴槿惠更多地受到崔顺实的控制和影响。这种疑问的存在，不管它是否属实，其本身对韩国国民带来了相当大的精神冲击。因为，韩国国民选出的总统是朴槿惠，而不是崔顺实。

是时候“还政于民”了

11月12日，经过主办方的统计，大约100万首尔市民手捧蜡烛聚集到光化门前，一边高呼“朴槿惠下台和退位”，一边进行和平示威游行。这是自韩国民主政治的始发点———1987年6月民主化抗争以后最大规模的一次示威游行。此外，现在朴槿惠的支持率只有5%，比此前引发金融危机的前总统金泳三6%的支持率还要低，创造了历任总统支持率最低的纪录。甚至连执政党新国家党前党首金武星也主张“朴槿惠应该听取国民意见，我们要走上弹劾道路”。

朴槿惠正好是在上世纪90年代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作为国会议员进入政界的，她曾经说过：“韩国，怎能如此轻易倒下!”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于正处于民主政治危机中的韩国而言，这句话刚好说到了普通老百姓的心坎里。韩国不是朴槿惠一个人的，而是韩国国民的。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现在，是时候把国民暂时交给朴槿惠的政权，交还给韩国国民了。

(作者系韩国籍学者，现为上海交通大学韩国研究中心执行副主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