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夜找语言学家,也就那么几件事。
凌晨3点的时候,我被电话吵醒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要我立马过去。当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外星人终于来了!
去那儿开会的语言学家不止我一个,我和其他人聚集在一个小黑屋里,大家一起看了一段奇怪的视频。视频中有一群白色的海豹幼仔互相挤在一块儿大声喧哗,那声音加画面就好像是动物园里的车库中挤满了幼儿园的小朋友。
“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抢在我前面问了这个问题。
情况是这样的。有一个实验室专门研发了这种智能玩具,它们可以通过一些语音片段来模仿学习人类的语言,就像婴儿牙牙学语一般。研究报告中声称,这些海豹幼仔最终的语言能力可以和一个5岁小孩的语言能力相当。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把100条海豹幼仔放在大型容器中打包,原本准备寄给测试用户的,但一不小心贴错标签了。好不容易把这个包裹找回来了,打开后却发现,原本应该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休眠的海豹幼仔,一只只生龙活虎,大肆地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喧闹着。“看起来,它们好像在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语言进行交流。”有人说。
“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问题。”那个穿着黑色衣服,把我们召集到这儿开会的男人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要弄清是谁教它们这种语言的,因为它们从一出生就被锁在了容器内,有没有可能它们是无师自通的?”
“被封锁的海豹……”我喃喃自语道,还好没有人听见我说的话。
“以前有过无师自通的例子,尼加拉瓜手势语。”黑暗中一个声音说道,“这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西尼加拉瓜众多学校内的失聪儿童发明的手势语言。”
“继续讲!”很明显,那个穿黑衣的男人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在尼加拉瓜并没有聋哑人社团组织,所以当地就建了一些职业学校,招收了几百名聋哑学生。起初,学校通过唇读法教孩子们西班牙语单词,但效果并不是特别理想。幸亏学校在校园、操场以及上下学的公车上为学生提供了广泛的相互交流的空间,让同学们自己想出交流的办法。学生们互相结合了自己在家习惯用的手势,形成了一种新的手势语,现在被叫做尼加拉瓜手势语。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无师自通的语言。”
“我不这么认为。”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事实上,之后又有人创造了一款机器人,它们就能自己发展自己的语言。这些‘语音机器人’是用来探路的,它们要从错综复杂的道路中找到捷径,然后用自己数据库的一些音节创造一些单词,通过麦克风和耳机互相传递彼此的发现,从而发明了一些新的、与方向和距离有关的单词。”
“我们怎么知道这些语音机器人说的是什么?”第三个声音出现了,“听起来一些平淡的发音没准还在说‘武装反抗’呢。”
这个有关机器人密谋的笑话虽然很滑稽,但现场没人笑得出来。
“其他人还有什么想法吗?”那个黑衣男看了一圈周围。“为什么是海豹?”我大声地问。“什么?”
“把它们作为实验对象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为什么不选择小狗或是小猫呢?”
“我认为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那个黑衣男不经意地说。
“或许设计者希望它们看起来是胆小的,是毫无进攻力的。”我想了一会儿,“这或许暗示了其实我们在潜意识里是害怕与生物进行交谈的,或许是直到现在我们都坐在这里,不敢去见它们的原因吧。”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我们可以先关掉视频,走出这间小黑屋,然后直接去找它们聊聊。我们大家都知道学习未知语言的唯一途径就是去和说那种语言的人交流,通过互相提问来了解它们的语言。既然我们觉得它们已经形成了一种新型语言,那我们就应该主动去和它们打招呼,这样才能慢慢地理解。”
我推开门进去了,所有的海豹幼仔突然安静了下来,用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谢天谢地,这些海豹幼仔看起来比那些有牙齿、有爪子的动物和善多了。我伸出双手向它们展示我手里并没有武器,这是我从业多年以来一个老习惯了,虽然我知道,这个姿势或许对这些海豹幼仔来说并没什么意义。此时此刻,我不禁想到有关机器人的一条定律: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在不伤害人类的情况下,他们要尽量保护自己。
“你好!”我试着用我自己的母语中文打招呼,然后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离我最近的那个小海豹把自己那松软的爪子放在了我的手心上,然后说话了,但它听起来就像是打了个大哈欠。
我尽力模仿它,没准我在说“你好”,没准我只不过是打了个哈欠,但至少这个开头不算太差。
“让我们说说话,好吗?”我轻柔地问道。
友情链接 |
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 | 上海静安 | 上海秀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