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万燕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
万燕是张爱玲研究专家,也曾经是作家三毛的粉丝,她推崇张爱玲作品“孤灯落碎花”的魅力,也欣赏三毛伟大的流浪。如今,有作家梦的万燕,孕育12年,跨越20年,出版了长篇小说《猫》,是当代文坛生态与心态的深刻写照。在这部作品里,对于女主人公风娘以及诸多人物故事缠绵的叙述,那种执拗而孤寂的人生境遇,有一种“孤灯落碎花”的无奈与凄楚。在这部作品里,对于主人公以及文坛人物澳门、香港、上海、北京、哈尔滨、深圳等地身影的描写,那种随遇而安的人生情境,有一种浪迹天涯、飘零四方的侠气与快乐。
在叙事策略上,万燕构想了一个文坛的“倾城之恋”,让《文苑》的副主编老登对《文坛》的主编风娘一见钟情,一位是“文苑”才子,一位是“文坛”美人。然而这个文坛“倾城之恋”只是小说故事层面的外壳,包括小说中其他人物的情感故事,也都只是不同形式的外壳。小说真正想表达的,是通过虚构的故事展示文人的心灵和行为方式,“还原小说想象和创造的力量”(万燕语),并赋予小说以深刻的哲学、思想和美学的思考。因此,风娘与老登之间的交往与追求,成为了文坛人脉的受力点。虽然风娘与出轨的丈夫罗勒离了婚,老登也与妻子黛诺离了婚,但他俩最终并未走到一起。对于执拗追求、真心爱慕的老登,对于迷惘虚幻、独守空房的风娘,作者十分怜惜地仅仅让他们接了两个吻,虽然让读者的期望落空,但却很好地突显了两位主人公的性格。
小说刻画了不少有个性的人物:好色精明的社长赵骆明、憨厚笨拙的副主编若木、油头滑脑的主编助理贡龙、拿腔拿调的编辑懒广东、豁达幽默的大师兄石DVD、洒脱任性的衣服不败、独身较真的浦牢、傲气霸道的老大、牛气好强的老二、泼辣率真的老三、傲慢刻薄的作家木通、放浪精明的女记者艾紫苏……小说结尾让小房子失踪,让衣服不败和怀孕的记记猫遭遇意外,和行文中的热闹、幽默形成强烈的张力,看似伤痛,却隐喻了文坛涅槃重生的力量:从前的事物在消逝,新鲜的事物在生长。因为猫有九条命,文人就是猫。
同时,没有了孩子、爱情、婚姻、家庭的风娘,她如何活下去?小说的最后一章让她彻底超脱世俗,进入了飞翔的世界。因为猫有九条命,女人就是猫。
长篇小说《猫》用外“写实”内“写意”的方法,展现了文坛的美好与不美好:在文学和生命的状态下,文坛中人和生活中人一样真实常态,因为他们都是血肉中人。小说对诸多文坛现象的描写呈现出深刻的针砭色彩。
但是,在人性而非神性的文坛上,依然有坚守的昆布、较真的蒲牢和豁达的石DVD,有衣服不败的纯文学,有一群做文学梦的人去寻找圣-琼·佩斯的遗址,像追求他们的初恋一样,追求着文学。小说中即使是有缺陷的文人,也大都有其或温暖或可爱的一面,而记记猫和小房子的纯真仿佛是一对猫眼。
万燕在谈到这部作品时说:“何为小说?我的定义是:用动态和静态的细节与结构,把政治、历史、人性、思想、心理或生活的所有明亮、黑暗和秘密,以虚构的方式呈现于人世间。”她把文人的生活和心灵,“用小说套评论、小说套诗、小说套散文、小说套小说的办法,虚构在小说里”,采用了评论、诗歌、散文、小说互文的方式。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其在文体叙事上的探索与尝试,诸多“画外音”的插入如同电影,成为小说的延伸与拓展,丰富了作品的表达。
万燕在她的博士论文代后记中开篇说:“也许就是从14岁开始的吧,我迷恋于墓地上的罂粟花。她悲艳,但不自知,所以悲艳的同时又有浑淳。她的三种颜色,红、紫或白,都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我把万燕的这部长篇小说《猫》看作文坛的一束罂粟花,在文坛悲艳而浑淳地绽放。
作者:杨剑龙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蒋楚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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