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善教授
郁达夫小说《她是一个弱女子》原件及手稿影印本(中华书局出版)
郁达夫
郁达夫中篇小说《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
■文汇读书周报记者 朱自奋
郁达夫是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不灭印记的创造社代表作家,中国新文学运动的拓荒者、重量级作家。最近,郁达夫中篇小说手稿《她是一个弱女子》由中华书局影印出版。这是郁达夫完整手稿的第一次出版面世,不仅弥补了之前从未有郁达夫手稿出版的空白,也给学界提供了研究郁达夫创作的宝贵材料。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子善是郁达夫研究专家,也是促成此书稿出版的知情人。日前,记者采访了陈子善教授。
读 书:郁达夫小说手稿《她是一个弱女子》在郁达夫诞辰一百二十周年之际终于第一次影印出版,让读者能够亲睹难得一见的郁达夫钢笔手迹和当年的创作痕迹。请谈谈郁达夫手稿目前的保存状况?
陈子善:中国现代作家手稿的保存,总体来讲是不如人意的。当然像鲁迅这样超重量级的作家,他的手稿保存是做得比较好的,超出我们预料的好。鲁迅的很多中后期作品,如《故事新编》手稿,基本都保存下来了。当然鲁迅早期的作品如《阿Q正传》手稿,只保存下来一页,幸好上世纪三十年代《太白》刊登了这一页手稿,我们才能见到,但并没有实物留存。《狂人日记》《阿Q正传》都是鲁迅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但手稿现在都找不到了。凡是保存下来的鲁迅创作手稿都已影印出版,翻译手稿也在出版中,而且印刷质量越来越好,手稿的涂改细节、用色的浓淡重轻等都可细察,给研究者打开的探讨空间也越来越大。鲁迅的书信手稿也大量保存下来,尤其是收信人与他关系密切的,如鲁迅给赵家璧、曹靖华、黄源、萧军、萧红等的大量书信,都保存下来了。鲁迅的日记除了有一年下落不明之外,其余也都保存下来。所以,鲁迅的手稿全集篇幅很大。其他重要作家的手稿,如茅盾《子夜》手稿、老舍《骆驼祥子》手稿、巴金《寒夜》手稿等,都保存下来了。
相比之下,郁达夫手稿的保存现状确实不理想。目前保存较多的是他的诗稿和一些书法条幅。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新加坡的古董店还有一些郁达夫的条幅在卖,既是他的旧体诗作品也是书法作品。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诗稿现在也很珍贵了。除此之外,郁达夫小说散文的手稿保留下来的很少。目前郁达夫的不少手稿保存在他后人手里。这些手稿最早是郁达夫长子郁天民先生保存的。
与鲁迅、胡适、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等重要作家手稿不断印行相比,郁达夫手稿的出版和研究,实在是乏善可陈,严重滞后。连他的中学同学、新月派诗人徐志摩的存世手稿也早已问世,但郁达夫除了一些旧体诗作、题词和致王映霞书信的部分手稿已经印行外,还可以说些什么呢?所以,这次中华书局把郁达夫中篇小说《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本影印出版,是一件值得关注的好事,对郁达夫手稿的研究可谓是零的突破。
读 书:郁达夫生前有哪些手稿曾有过零星的面世?目前披露的手稿大致有哪些?
陈子善:在郁达夫生前,他的新文学创作手稿的刊登仅见两次。1933年3月,上海天马书店出版《达夫自选集》时,书前刊出了《序》手稿之一页。1935年3月,郁达夫编选的《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出版时,《良友图画杂志》《新小说》等刊出了他的《编选感想》手稿一页。在郁达夫身后,他的一些旧体诗词手稿在海内外偶有发表,但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段也几乎完全空白。
1982年至1985年,广州花城出版社与香港三联书店合作出版《郁达夫文集》(十二卷本),作为插图之用的郁达夫新文学作品手稿共刊出如下数种:中篇小说《迷羊》第二章第一页、中篇小说《她是一个弱女子》第一章第一页、《〈达夫自选集〉序》之一页、随感《〈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编选感想》、评论《歌德以后的德国文学举目》第一页、《厌炎日记》第一页、译文《关于托尔斯泰的一封信》(高尔基作)之一页。
1992年,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郁达夫全集》(十二卷本),新刊出的郁达夫创作手稿仅有两种:短篇小说《圆明园的秋夜》第一页、1929年9月27日日记之一页。2007年,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新的《郁达夫全集》,刊出的插图中,除了一些诗词和题词等手迹,郁达夫新文学作品手稿的蒐集并无进展。
有必要指出的是,上述已披露的郁达夫新文学作品手稿中,仅有《〈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编选感想》一页是一篇完整的手稿,其它都只是文中一个小小的片段而已。换言之,除了这篇短小的《编选感想》,郁达夫完整的新文学作品手稿从未与世人见面。所以,中篇小说《她是一个弱女子》完整手稿本的影印问世,是一次零的突破。
读 书:上世纪八十年代,您为花城出版社、香港三联书店编《郁达夫文集》时,就已经接触过郁达夫手稿,是除了郁达夫后人之外,最早接触郁达夫手稿的“外人”?那时候您没有特别重视郁达夫手稿的意识?
陈子善:当年我和王自立先生一起为花城出版社、香港三联书店编《郁达夫文集》时,我向郁达夫的长子郁天民先生求助。当时我们出版《郁达夫文集》的规格是,每本书都要有他的著作的初版本或特殊版本的书影,有手迹的照片,以及郁达夫本人的照片。这是《鲁迅全集》首创的规格,《郁达夫文集》也参照这个规格。郁天民很支持我们的工作,把郁达夫小说、散文、翻译等作品都选了手稿,拍了照,寄给我。可以说我是最早接触郁达夫手稿的研究者。
但那个时候,除了鲁迅手稿,其他作家的手稿,都没有特别的重视。当然,大家也知道手稿很珍贵。对作家手稿价值的认识,也需要有个过程。随着这些年国内手稿学研究的兴起,我们对作家手稿的重视和研究力度有所增加。
读 书:历经八十多年的风雨沧桑,《她是一个弱女子》完整手稿得以幸存于世。这是郁达夫研究的大幸,同时也是中国现代作家手稿研究的大幸。请您谈谈这部手稿究竟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陈子善:关于这部中篇小说手稿得以完整保存,郁达夫长孙郁峻峰先生在影印本的后记中说得比较清楚,我就转述一下:
《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为何被保存在达夫故居,目前并无史料明证,但我们还是可以根据一些线索推断一二。首先,该书《题辞》明确记载:“1932年3月达夫上”,可以认定该书稿的完成时间。而正式出版单行本,则是在4月20日。其间,也即3月10日,郁达夫从上海出走,到富阳老宅住了约一个星期。因此,该书稿由郁达夫自己带回老宅并一直被其后人保存是一种可能。
其次,1965年春,有人从富阳街头的旧书刊中,偶然检出一册郁达夫的日记,买下后寄交了中国作家协会。同年8月30日,《人民日报》副刊选登了其中的八则,1985年《新文学史料》第三期予以整理发表,该日记现存人民文学出版社。当时,郁天民正在浙江省高院工作,也正在与周艾文着手编辑《郁达夫诗词抄》。他听说这个消息以后,花费了很大精力在富阳城乡各处进行了收集,一批珍贵的文史资料得以幸存——据说,因为日本纸张又硬又挺,还被商家用来压在酒缸、咸菜缸的口子上,用来封口。但《她是一个弱女子》的手稿在不在此列,不得而知。
为保存这部书稿,郁达夫后人花费了巨大心血。“文革”期间,达夫故居经历了长达七天的抄家,大门被勒令二十四小时不准关闭,家中满满八大车的书籍、字画,被拉到露天广场上,大多数被付之一炬,待“文革”后落实政策时,发还的被抄物资还不到小半车。现在保存的这批达夫日记、致孙荃信札、部分手稿等珍贵资料,是在第一次红卫兵抄家前,一位好心的居委会大妈提前通知消息,郁天民夫人将其藏匿在烟道中,半夜又偷偷起来,将其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这才侥幸保存下来的。
读 书:《她是一个弱女子》是现存郁达夫小说稿保存最完好最完整的一部。您是怎样促成了手稿的出版?
陈子善:这部手稿从动议出版到正式面世,有一个很长的过程。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编《郁达夫文集》时,我第一次听说《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还在。四五年前,有一次我和郁峻峰交谈,郁峻峰提出,他作为郁达夫的后人,有责任推动郁达夫的研究。我和郁峻峰讨论了推进研究的很多途径,譬如重读郁达夫作品,引入新的研究方法,通过不一样的研究角度,发现以前被遮蔽的郁达夫的新价值。我也提到,我们可以举行各种相关的研讨会,吸引青年学者来进一步讨论郁达夫。此外,还可以有另一个途径,就是发掘新的史料,譬如推动郁达夫手稿的出版。我是上海交通大学国家社科重大项目“鲁迅及其他重要现代作家手稿研究”课题组成员,一直关注作家手稿研究。最近我刚出版一本《全集补》,把浙江大学出版社新版《郁达夫全集》漏收的郁达夫作品及书信作了结集,其中收入了郁达夫早年给他未婚妻孙荃的信,信的内容都是根据手迹收录的。
当时我问郁峻峰,还有没有郁达夫其它创作手稿?郁峻峰答:保存最完整、分量最重的,就是中篇小说《她是一个弱女子》的手稿。我就问能不能影印出版,因为这样做对郁达夫研究是一个突破,也是投石问路。郁峻峰说他需要征求母亲同意。后来郁峻峰说他母亲同意拿出来,用影印的方式提供给郁达夫研究界,这个工作可以启动了。这是一个喜讯。当时正好中华书局上海分公司“聚珍文化”刚刚印过一本梁思成的《中国雕塑史》手稿珍藏本,印得蛮好。我就介绍郁峻峰和中华书局余佐赞先生直接联系,后面具体洽谈的事我没有参与。去年12月7日是郁达夫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在富阳有一个纪念会,可惜手稿本和《全集补》这两本书都没能赶上这会。
读 书:《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本的刊印,对郁达夫研究可能会产生什么积极作用?
陈子善:在郁达夫小说创作史上,《她是一个弱女子》占着一个特殊的位置。这是郁达夫继《沉沦》《迷羊》之后出版的第三部中篇。小说以1927 年“四·一二事变”前后至“一·二八事变”为背景,以女学生郑秀岳的成长经历和情感纠葛为主线,描绘了她和冯世芬、李文卿三个青年女性的不同人生道路和她的悲惨结局。《她是一个弱女子》小说已发表过,内容本身没有什么秘密。把这手稿跟小说定稿作一比对,除个别地方有出入之外,总体上基本一致。手稿基本上就是一个定稿。但手稿本的好处在于,它保存了作者修改的痕迹。
我当时翻阅这部《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本,第一页就有个不小的发现。《她是一个弱女子》初版本题词上印有:“谨以此书,献给我最亲爱,最尊敬的映霞。一九三二年三月达夫上”。但是手稿题词页明明写着:
谨以此书,献给我最亲爱,最尊敬的映霞。五年间的热爱, 使我永远也不能忘记你那颗纯洁的心。一九三二年三月达夫上
不过,后一句又被作者全部划掉了。由此可知,这段题词原来有两句,但最后付梓时,郁达夫删去了后一句,仅保留了第一句。为什么要删去?有兴趣的研究者就可以探讨了。
手稿提供一个了解作家写作过程的重要门径。我们可以通过手稿来分析作家是怎么修改自己的作品,从而进一步分析作家的创作心理。《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本从头至尾,几乎每一页都有修改,大部分用黑笔,偶尔用红笔的修改,或涂改,或删弃,或增补,包括大段的增补。有时一页修改有九、十处之多,还有一些页有不止一次修改的笔迹。郁达夫创作这部中篇小说的认真细致、反复斟酌,由此可见一斑。品读手稿,我们可以揣摩郁达夫怎样谋篇布局,怎样遣词造句,怎样交代时代背景,怎样描写风土人情,怎样设计人物对话,怎样塑造主人公形象,一言以蔽之,可以窥见郁达夫是怎么修改小说的。
《她是一个弱女子》是郁达夫重要作品的手稿的完整呈现。据我所知,郁达夫有一篇早期小说《圆明园的秋夜》,曾经公布过一页手稿。我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编《郁达夫文集》时,经手了一些郁达夫作品的手稿,譬如中篇小说《迷羊》第二章第一页手稿等,这些作品的手稿我想现在应该都还在。
读 书:有学者指出,这几年郁达夫研究整体比较低落。对此您怎么看?
陈子善:如果对某一位作家的研究在一段时间内出现平稳的现象,应该并不奇怪。但我认为郁达夫研究其实一直是在平稳中有推进,不是大起大落的那种。据我所知,现在发表的相关论文数量还是不少。我主编的《现代中文学刊》就将刊发北大中文系吴晓东教授的论文,讨论郁达夫的散文作品。郁达夫在当时文坛影响很大。我认为郁达夫研究还有很多区域没有打开,很多材料值得深入,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很好地去分析研究讨论,包括对他小说的评价,如何在更完整的文学和时代背景下进行探讨。《她是一个弱女子》就是很好的例子。以前有些评论家对这部作品感到很困惑,认为格调不高,消极面较大,但它实际上是一个抗日作品,女主人公最后是死在日本侵略者屠刀下的。已经有不少论文认为要对该小说重新进行评价。
对现代文学史研究来说,郁达夫研究是一个值得持续关注的领域。《她是一个弱女子》手稿本成功出版后,可能今后还会出版郁达夫的其他手稿。因为郁氏后人手头还有很多手稿在。譬如郁达夫的信札、日记。其中,最有价值的是郁达夫的日记,数量一定不少。但考虑到日记里可能有一些敏感的内容,也许现在还不是公布的时候。郁峻峰先生设想将来成立一个郁达夫研究基金会,可能会分批整理出版郁达夫手稿。在郁达夫研究界看来,至少从史料层面上来讲,他的作品、未发表的日记、书信,应该都有可发掘的空间。即使是已发表的郁达夫作品,也有可发掘的空间,不然这本《全集补》就不可能出版。那些散落在报纸刊物上的郁达夫作品,尤其是散落在一些非文学报刊和政经期刊上的作品,可能还会有遗珠。这本《全集补》中收集的郁达夫集外文,都是有心人从网络上的期刊数据库里一页页查阅,最新打捞出来的,我只是总集成而已。这真得感谢网络的功劳。
读 书:您认为郁达夫是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史上一位极具个性的天才作家。请稍展开来谈谈您对郁达夫的评价?
陈子善:对现代作家,我们常说钱锺书有才华,我们甚至不大说鲁迅有才华,其实鲁迅的才华大得很。在我看来,郁达夫也是一位才华非常显著的作家。在他身上,有两个特点体现得特别充分: 一是他对新文学的追求和贡献。郁达夫是五四新文学运动的拓荒者,是最早一辈卓有成就的文学家中的代表人物。《新文学大系》第一个十年,编者都是五四新文学运动的干将,其中有一本就是郁达夫编的,那时候巴金、老舍等,都还排不上。郁达夫差不多是鲁迅的同辈人,是巴金等人的前辈。二是郁达夫的旧学功底很深,他是新文学运动中的古典诗词大家,旧体诗写得很好。
郁达夫的文学才华,以他的“自叙传”小说为文学史家瞩目,近来文学界对他小说的心理分析亦越来越感兴趣。他对外国小说的熟悉程度也是新文学作家中少有的,他懂日文、英文,德文也懂一点。你看他买的外文书多得不得了,真是国际视野。后来的作家在这一点上就越来越不如了。
读 书:您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您是怎么开始研究郁达夫的?现在很多读者知道您,都是因为张爱玲,但实际上您的研究范围要广得多。
陈子善:我研究郁达夫,完全是凭自己兴趣,因为我觉得郁达夫很真率,他敢于暴露自己。从大的意义上来讲,郁达夫的所有作品也可看作是一部大的卢梭式的《忏悔录》。今天有人说他的文字没有节制,但我觉得读上去还是很舒服的。郁达夫不是不懂节制,他的旧体诗词就写得很含蓄。
郁达夫研究是我的一个主要研究类别。我研究的比较重要的作家中,鲁迅当然是第一位的,是我研究的起步,然后就到了郁达夫。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和王自立合作编《郁达夫文集》《郁达夫研究资料》《回忆郁达夫》,还编过郁达夫作品选及相关专题资料。接下来我研究周作人、徐志摩、梁实秋,然后才到张爱玲。我下功夫比较多的基本上就这五六个大家。当然,还有台静农、叶灵凤等,也编了不少书。
读 书:您做研究以擅长发掘史料著称,这些年来,您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抖出一个大包袱,给读者很多惊喜。常言道史料如海,淹没多少勤勉的学者。而您一直如鱼得水,成果不断,您是怎么练就这种嗅觉与敏感的呢?
陈子善:关于史料发掘,的确有很多乐趣和挑战。我们以前找资料,就是死办法,泡图书馆。现在我们仍然需要泡图书馆,但很多比我年轻的学者更多的是网上搜索。最重要的是要有敏感,要知道自己的兴奋点在哪。我和很多年轻学者的上网目的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上网是为了查某篇论文,我则是东看西看地泛泛浏览,并不是带着某种目的地去查,好比是上海人逛马路,事先并不知道店里卖什么商品,走到店门口,忽然发现这款时装适合我。我们现在查资料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预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比如这本《全集补》里的很多郁达夫佚文,事先不可能想到在看上去完全不相关的材料中会有新发现。但你要学会联想。一看它是福建出的杂志,郁达夫在福建呆过,而且时间正好吻合,那么这杂志上就可能有郁达夫的文章。这样的思路是应该要有的。敏感度是建立在对文学史的熟悉上的。也许有人会质疑,这些新发现的郁达夫作品并不是郁达夫的重要文章。但我认为,即便如此,它仍然对郁达夫研究产生作用和意义。也许你认为很普通,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说不定以后别人会认为它很有用,很重要。我对研究资料的态度,是尽量地打捞,在可能的情况下,打捞出来后还能阐述其意义价值。
发现新的史料,好比是一座宝山又打开一扇门,本来不得其门而入,现在,这扇门打开了,对我,对别人的研究,可能会有帮助。哪怕你只是揭开历史的一个角,都会让你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