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巽斋杂志》书稿正文字体,对照翁同书在行间天头改易增添之笔迹,完全一致;比对翁同书信札字迹,则可“信其亲笔无疑,为翁同书手书稿本”。
《巽斋杂志》内页,涉及《论语》《孟子》等古籍,行间亦有增补文字。
《巽斋杂志》封二页有题跋:“戊戌暮春之初蓉洲王宪成焚香展读一过”,透露出翁、王两家交谊深厚。
■文汇读书周报记者 薛伟平
常熟翁氏家族,名人辈出,在其鼎盛时期,世人称之“一门四进士,一门三巡抚;父子大学士,父子尚书,父子帝师”。翁氏藏书之丰,更被誉为江南“无出其右”,尤其是诸多善本令“学人仰望而不知其存否”。
翁同书(1810-1865年),系曾为同治帝师的翁心存之长子,曾为同治、光绪两代帝师的翁同龢之长兄;道光二十年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广东乡试正考官、贵州学政等职;好古书,以丹墨批点,多至数百种。
翁同书留存的墨迹多为楹联、信札等,读书笔记则至今未见。但翁同龢曾在其诗“又到春灯椒酒边,巽斋遗集忍重编”后提及“先伯兄著《巽斋杂志》,待刊。”据此可知,翁同书生前著有笔记体著述《巽斋杂志》,因未刊行而未被世人所知。
日前,在朵云轩五楼展厅,记者见到了这本《巽斋杂志》。
堪称传世孤本
“这是翁同书亲笔书写的笔记稿本,未有刊行,实为传世孤本。”据该书征集者、上海博古斋有限公司总经理胡建强介绍,以该书稿正文字体,对照翁同书在行间天头改易增添之笔迹,完全一致;再与翁同书墨迹信札字迹比对,“信其亲笔无疑,为翁同书手书稿本。”
据查相关资料,同治六年丁卯,翁同龢有诗《题王蓉洲丈商彞图即书先伯兄诗后》云:“又到春灯椒酒边,巽斋遗集忍重编?”其后以小字注:“先伯兄著《巽斋杂志》,待刊。”流露出为兄长遗著未得刊行之深深遗憾。
胡建强说,此稿本为翁家珍藏,不知何故,一直未能出版,因而诸书目未载。翻阅稿本中钤印,有朱文方印“翁同书印”,白文方印“巽斋学人”,朱文小方印“翁伯子”、“蓉洲氏小印”,朱文方印“上海图书馆藏”,朱方长方印“上海图书馆退还图书章”,可见其被收藏轨迹。
内容多涉子史
揭开《巽斋杂志》封面,首页即见“尝读义山诗骄儿诗……”博古斋古籍善本部许欢介绍说,唐代诗人李商隐字义山,骄儿诗是他为儿子李衮师所写。粗粗翻阅,稿本文字涉及面相当广,诸如诗经、礼记、论语、荀子、韩非子、左传、六韬、兵法、水经注、李商隐诗、六书音韵等均有涉及,可见作者藏书之丰、阅书之广、学识之博、考证注疏之勤。
据记载,翁同书曾在四十四岁时被朝廷任命为钦差大臣赴扬州江南大营辅佐琦善。即使在军旅生涯中,他仍坚持用薪俸购置大量古籍,如清刻本《王黄州小畜集》、抄本《文选举正》、明抄本《隶释》、清抄本《平庵悔稿》、清嘉庆十三年秦氏石研斋抄本《寻山集》、清抄本《李元宾文集》《新编梦梁录》《古今姓氏遥华韵》《龙洲先生集》《林同孝诗》等,皆得自于这一时期。他细加注疏批点,以至“戎帐狭窄,几间除军事簿务之类外,无置茗碗处,卧室内除书籍外,别无他物”。
“稿本文字多关乎子史,读书发声,论点虽小,旁征博引,于学不无补充。”许欢如是评价道。
兼具文史价值
沪上某古籍版本行家听闻博古斋征得翁同书遗墨,赶来索书赏析,连称难得:字迹端正而随意,毫无拘束之感。对照翁同书流行于世的楹联、信札等墨迹,既能肯定确为翁同书之亲笔,又可看出其作为读书笔记时书写的率性洒脱。
稿本第二面有题跋一则:“戊戌暮春之初蓉洲王宪成焚香展读一过。”王宪成字仲文,号蓉洲,亦为常熟人氏,道光二十五年进士,历任河南京畿道御史、户科给事中等职,撰有《桐华仙馆词》等。许欢说,这则题跋,颇能反映当时文人的交往及藏书状况 。王蓉洲是翁心存的同辈人,向与翁心存及其子翁同书、翁同龢兄弟交好,《翁心存日记》、翁同龢《诗集》及《自订年谱》中多有记述。翁同书在其《瓶庐诗稿》中有题咏蓉洲诗三首,读其中《题王蓉洲丈藏宋拓麻姑仙壇记》,既可知两人经常相互观摩藏品,同时也可见王氏藏品之精。显然,王氏亦为常熟富藏之家。而从题跋中,则透露出翁、王两家交谊深厚。
作为《巽斋杂志》的征集者,胡建强毫不掩饰其赞赏之情:翁家两代显贵,翁心存、翁同龢均位极人臣,对中国近代史发展影响颇大。《巽斋杂志》是翁同书遗墨,也是翁家故物,且迄今未能刊行,“若有识宝贤能宝藏,一可作翁同书书法墨迹观,一可作先贤文献征存观;若能整理出版,则更是有功于后人,无愧于前人之心血。”
《巽斋杂志》内页,涉及《论语》《孟子》等古籍,行间亦有增补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