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3日晚18时，准时收看东方卫视《东方新闻》的观众发现，屏幕右下角多了直播框，“同步”着一位笑意盈盈的手语“新主播”。
长达一小时的新闻直播里，这位主播面前没有提词器，全程用手语为听障人士们“比划”出上海两会新闻。政府工作报告中的热词，街头采访的俚语，被主播吸收转化为“信、达、雅”（准确、通顺、优雅）的专业手语。
这个小小的手语新闻直播窗口，与正召开的上海两会紧密相连。在《上海市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草案）》审议现场，多位代表委员提出，无障碍环境建设不仅要关注硬设施，更需聚焦软服务。在市委宣传部统一部署下，13日起，东方卫视《东方新闻》、上视新闻综合频道《新闻报道》在24小时内落实、增设手语播报栏目，更多听障人士第一时间同步“聆听”新闻。
这是全国电视台中首个在直播主新闻时段推出手语播报，也是此次人代会开启审议无障碍条例草案后，上海媒体的最快响应和动作，体现了人民城市建设应有的角度、速度和温度。
在屏幕上“加”出这一小窗口，背后牵涉的是跨部门的协调、多方合力、直播体系调整等等。增开线路、调整灯光、开辟专门直播间……巨细靡遗，一一顾及。这方小窗口，映射出超大城市对无障碍环境建设的不遗余力，发力硬设施、扩容软服务，营造一个包容友善大环境，对特殊群体温柔照护——为的是让更多残障人士在公共场合、在旁人注视下享有一份自在、平等与松弛感。
手语版同声传译，最要紧是让听障人士看懂
化妆、试镜、读稿、调音，手语翻译寇辰珠早早来到新闻直播间做准备。
三年来，她作为东方卫视午间新闻手语播报团队的一员，与电视直播团队合作默契。
即便是直播“老将”，寇辰珠依然忐忑。与午间新闻相比，晚新闻的时长翻番，准备时间却更短。从时政到民生，话题涉及广泛，考验手语翻译者的知识库。
“就像是同声传译，听到什么就要迅速反应。”光有库存还不够，新闻中不时“冒”出新词汇无先例可循，只能照着自己的理解，“打”成听障人士能看懂、理解的手语。遇上难注解的词，她与手语翻译团队成员一起琢磨，也会同步请教听障人士。
一小时的直播里，寇辰珠全程保持微笑，盈盈笑容、温柔手语，隔屏与受众有了无声的交流。
虽说是个“加”出来的小窗口，背后的任务却一点儿也不少。“电视直播体系是个环环相扣的复杂系统，每个环节的细小改动，都可能影响后续画面播出，”上海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主任吴茜透露，在接到增设手语新闻栏目的24小时内，技术中心工作人员全员待命、全程在线。
他们面临的其中一大考验是如何确保手语翻译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与新闻直播画面“同频同步”。“现场没有提词器，只有确保手语翻译与新闻主播无时差，才能让听障人士看到一场流畅、无卡顿的晚新闻。”吴茜说。灯光、音响等各工种，一次次调试，经过数十场排演，最终产出了令无数海内外观众点赞的手语晚新闻“首秀”。在吴茜看来，他们面对的不只是上海8万多名听障人士，更是海内外所有观众。“这也是城市软实力的生动体现。”
在旁人注视下享受平等与松弛感
看到这场直播手语新闻播报，市人大代表、市残联兼职副理事长金晶体会到一种自在。
这让她想起自己考驾照的时候，那一年，是2012年。此前，她因右腿残疾，对“开车”从未有过任何想象。
但这种在家门外、在人们注视下的自在、平等与松弛感，不是一蹴而就的。背后，需要硬件设施提升，更需要包容的大环境的营造。
金晶说，以此次无障碍条例立法为例，除了关注无障碍设施的建设与维护，譬如公共交通无障碍、城市道路无障碍、无障碍客房和无障碍卫生间、家庭无障碍等“硬件”，还将无障碍信息交流、服务等“软件”充分地纳入法治轨道，“就是一种社会理念的进步。”
近年来，市残联持续推出“手语服务千人计划”。来自各行各业数千人报名甘当志愿者。2021年，市残联在全市推出手语微课堂推广计划，让通用手语能在更多社会服务领域得到运用，帮助听障人士充分融入社会。这样的大环境给了她信心和预期，她开始鼓励朋友：“克服心理障碍，走出家门！”这也是为了让更多康健者去思考如何接受残障人士，需要提供什么样的无障碍。
助残理念伴随着“平等的给予”渐入人心
打造包容友善的大环境，除了硬件设施，近年来上海已有诸多探索尝试。譬如组织志愿者队伍为视障人士讲电影，允许导盲犬辅助视障者进地铁等等。助残理念也伴随着“平等的给予”而渐入人心。
去年底，上海为符合条件的2600位困难视力残障人士适配“智能助盲帽”。戴上这一辅具，视障人士出门看病配药、购买生活必需品等都能独立完成，“方便了，也更愿意跨出家门了”。
在上海，相关探索从未间断。市东方医院曾开出全国首个助聋门诊。通过增设助聋志愿者等，帮助聋人完成挂号、候诊等流程。《上海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人保障法>办法》明确：导盲犬可以名正言顺陪着主人搭乘公共交通。
文化资源也有了“无障碍体验”。去年，上海博物馆的微信公众号上线“无障碍导览”：以手语导览配合文物细节展示，让听障人士用双眼感受历史文物背后的故事。
随着智能设备的普及，残障人士也不同程度面临着“数字鸿沟”。2021年《上海市无障碍环境建设与管理办法》中，对政务服务、文化旅游、公共服务、医疗卫生等领域的无障碍服务提出明确要求。以公共服务为例，在金融、邮政、通信、公用事业等公共服务单位应当在营业场所配备电子信息显示屏、手写板等辅助设备，为有需求的听力、言语障碍者提供文字信息服务，为视力障碍者提供语音信息服务，方便其办理业务。在110、119、120等紧急呼叫系统中，也要求具备文字信息报警、呼叫功能，保障残障人士急救需要。
作者：王嘉旖 王宛艺
编辑：陆益峰
责任编辑：顾一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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