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旦水彩画《夏日外滩》
▲美国艺术家约翰·萨尔米能水彩画《熙熙攘攘》
俄罗斯艺术家康斯但丁·斯德尔科夫水彩画《窗》
▲法国艺术家珍妮恩·歌莉芝娅水彩画《船》
▲澳大利亚艺术家大卫·冯·努能水彩画《悉尼港湾》
本报记者 范昕
近日,《水彩初心———陈希旦水彩画展》 亮相中华艺术宫。年过八旬的水彩画大家陈希旦回到故乡上海办展,不仅呈现自己创作于不同时期的105件水彩画,向中华艺术宫无偿捐赠其中20件代表作,还带来了 出 自英国、法国、美国、俄罗斯、乌拉圭等艺术家之手的16件水彩画精品,让中国观众一睹水彩画艺术在世界范围的感染力。
2006年创办上海全华水彩艺术馆,2010年发起上海朱家角国际水彩画双年展,近年来,陈希旦的身份远不止于水彩画的创作者、研究者,而更像是水彩画的交流与推广大使———把中国的水彩画精品送出去,把世界范围的水彩画佳作请进来。
长期以来,水彩画被视为不值一提的小画种,17岁就开始学习水彩画的陈希旦隐隐有所不甘。他还记得,老一辈水彩画家潘思同先生1978年曾在给自 己的一封信中写道:“希望你们把水彩艺术早日繁荣起来。”这句话始终令陈希旦感觉责任重大,尽管如今的他不再年轻,却依然执著地想把先生的嘱托传递下去。在陈希旦看来,水彩画或许不太适合表现一些重大题材,却浸润着太多的生活美学,这样的美同样值得人们珍视。“艺术没有大小之分,只有能不能打动人心之分。你看李白的诗歌虽然短小,却精辟而富有气韵,对于文化的影响是极大的。水彩画就像诗歌,像轻音乐,水与色交融出的画面赏心悦目,悠扬流长,潜移默化提升着人们的艺术修养,这就够了。”
每一天的外滩,都难以复制,每一次的画面,都独一无二
徜徉于展厅,不难发现陈希旦对于外滩这道风景情有独钟。他画外滩一画就是半个多世纪。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文景观具有很强的时代性,尽管外滩的建筑外形是永恒的,内涵的变化却是清晰可辨的。比如出现在此次展览的一幅创作于1962年的 《外滩公园》 中,树影掩映着一幢两层的白色小楼,流淌出静谧与悠然。这样的景致如今早已不复存在。陈希旦2015年画下的 《夏日外滩》,则是沿黄浦江由南向北望去的风景,万国建筑巍峨耸立,中山东一路车水马龙,马路两旁行人的衣着透出时尚,也透出清凉。到了2017年的 《外滩晨光》,笼罩在金色霞光间的,有历经沧桑的外白渡桥,也有陆家嘴的上海中心、环球金融中心等城市新地标。
“夏天的上海,太阳从北外滩升起,而冬天的阳光,从十六铺码头升起。”陈希旦的水彩画基本功就是在日复一日的外滩写生中练就的,看光影为建筑、江波、街道调色,有时是浅蓝色,有时是暖橙色,有时干脆透明到发白。陈希旦出生于距离外滩不远的广西路一带,从小伴着海关的钟声“土生土长”。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属于他的青葱岁月,陈希旦每天都会和画家朋友披着晨曦早早起床,在黄浦江边铺开画纸,对景写生,甚至互相比较谁画得多、画得妙。只有当一早完成了几张画稿,他才能舒舒坦坦去上班———为了抢时间,他也时常放弃铅笔打轮廓,直接毛笔上水彩。“水彩是偶然性很强的艺术,水与色的渗透有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每一天的外滩,都难以复制,每一次的画面,都独一无二。”陈希旦说。
也正是外滩题材的积累,似让陈希旦怀有“人文景色的情结”,此后他的水彩画创作多以城市人文景观为主,画晨曦之下的悉尼大桥,画巴黎塞纳河畔的奥赛博物馆,画伦敦街头的皇家马车,画罗马斗兽场前川流不息的人群……陈希旦坦言,“这大概就是外滩对我一辈子创作的影响。”
将国画用笔用于画面,是他对水彩画民族化的一种探索
水彩画作为西洋画的一种,百余年前由传教士传入中国,最早就是在上海的土山湾一带。舶来的水彩画如何具有东方的韵味、感染中国的大众,数十年来陈希旦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也以身体力行的创作探索着水彩画的民族化。在很多外国同行看来,陈希旦的水彩画就是东方水彩画的代表,画中的光影水韵荡漾着含蓄隽永、宁静悠远的诗意。凭借这样的水彩画,他也成为英国伯明翰水彩画会中唯一一位中国籍会员。
“水彩画的民族化,应该是东方艺术与西方艺术有机的内在衔接,而不单是形式上的拼凑。”说出这番话的陈希旦,对于东西方艺术均有透彻的理解。他告诉记者,西洋画和中国画有很大的区别,比如西洋画讲究写生,中国画讲究临摹,西洋画注重色彩对比,中国注重随类赋彩,西洋画运用焦点透视,中国画运用散点透视……最终,陈希旦从西洋画尤其是印象派油画中领悟到的是“光”与“色”,“不同时刻的光能够呈现不同的色。同样的草堆,莫奈画了27幅,有春夏秋冬,也有晨昏晴雨。”而中国画令他最有体会的则是用笔,“黄宾虹说过,一张好的画,局部来看就是书法。这其实是指要见到笔墨。中国的毛笔表现力强,能够体现丰富的变化,笔尖可以画细,扁下来也可以画粗,有线有面。”
用光来构图,用色来造型,用笔来写神,陈希旦渐渐明晰了这样的水彩画创作目标,让画面自然而然流淌出东方韵味。比如他描绘建筑物时,就借鉴过不少中国画的用笔,建筑的墙面以国画中的“枯笔”利用水彩纸表面的凹凸纹理加以呈现,而建筑比较细腻的地方,运用的则是类似国画中的“皴”法。
“无论东方艺术还是西方艺术,其实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画出来的画要能感动人。国画讲究气韵生动,印象派讲究气氛,说的都是这个道理。”陈希旦说。